第30章 营中牢房
滴答——
滴答——
轻脆的水滴声在黑暗的监牢中回荡，腐臭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呻吟之声塞进任安的耳朵中。
在燕若瑕带着手下士兵回到城北大营之后，就命令手下将龚连城一行人严密看管。
然后，就带着几名心腹以及跟在屁股后头的任安来到了一处洞穴——也就是此地。
任安看着周围简陋的装饰，以及并未多经开发，看起来有些粗犷的设施，猜测着此地是一处临时的牢狱。
这个洞穴很空荡，一眼看去，只能看到一两个蓬头垢面，不知道关了多久的犯人，数量少的可怜。
甚至牢房看守都比犯人多。
任安现在满肚子疑惑，看着众人脚步不停，知道再不问话说不定就没了机会，于是想趁空当问询一二。
可还没开口，牢狱深处突然传来了声音：
“燕统领.....是燕统领？是燕统领吗？我是李重，李通判！”
任安朝着那边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华服，身上肥肉乱颤的老头趴在牢笼里大喊大叫。
可看燕若瑕毫无反应，再傻的人也知道自己是被她关起来的。
“砰砰——”李重用力的敲打着栏杆。
“燕统领，你不能关我，我是朝廷命官，衙门通判！你们知不知道这是造反！”
“铛——”
一个守卫拿着刀鞘用力的拍击了下栏杆。
“安静点！”
“我要禀报太守！不，禀报皇上！”
“铛——再喊叫我把你嘴巴缝起来。”看守恐吓。
燕若瑕也不在意远处的聒噪，转而看着有些许疑惑的任安，问了个关系不大的问题：“你是金山寺僧人？”
“正是。”
她点点头，眼中闪过思索之色，但脚步不停，带着身边的甲士朝着地牢深处走去。
任安看着身边将他围成一圈，并且手持刀剑，行走之间盔甲框框作响的重甲士兵。
一时间，觉得自己的待遇好像有点不对劲。
感觉怎么像是押解犯人似的。
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能做的，便是跟着走下去。
“那灵佑禅师是你何人？”
半响，她又问了一句。
“乃是家师。”
“哦？灵佑禅师并未开宗收徒，只听说晚年时收养了一个小弟子，那个人.......”
“便是在下。”
“若是你能回到金山寺，还望代我向灵佑禅师问好。”她颇为恭敬地说了一句。
任安还想多问些事情，可燕若瑕冷着脸，玫红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面，完全没有和他搭话的意思。
他还以为燕若瑕在思索着什么重大事件，也是昧着良心决定偷听一下。
他心通！
【一会儿吃什么......城东的汤包倒是不错，就是人多了点。】
嘶~
是他高估了。
古代人上班脑子里也摸鱼啊。
走了一会儿，终于是来到了目的地——一个看起来和牢房格格不入的......高级牢房单间。
一个桌子，上面有些清淡的饮食，一个床，上面趴着个人......
这人的背上满是鞭痕血迹，还挺新鲜，看起来最近刚刚挨了一波鞭子。
任安定睛看了看，越看，就越觉得这背影眼熟。
“李公甫？”
等凑近了些，才发现是自己熟人，不由得出了声。
“没错。”
燕若瑕点了点头，回答这句并非疑问的疑问。
任安心里一咯噔，自己那封信把人害成了这样子？
而且地处军营的牢狱之中，难不成李公甫是被燕若瑕抽成这样的？
“这是.......”
任安做好最坏的可能性预估——这是个鸿门宴的Beta牢房版本，准备将他骗过来杀。
将肌肉紧绷，随时准备暴起救人。
燕若瑕瞥了他一眼，少有的解释一句：“别担心，不是我做的。”
她让一旁守卫打开房门，自己率先走进去。
“你也进来。”
任安看了看身边虎视眈眈的众人，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李公甫缓缓睁开眼睛，强撑着想要起身，却被燕若瑕制止下来。
“修养为重。”她道。
任安看到李公甫还有气，心中的大石头也是落了下来，不过疑惑丝毫未减。
看着他疑惑的眼神，李公甫将手臂垫在胸前，找了个方便说话的姿势，有些苦涩的笑了笑，虚弱的说道。
“法海师傅.......让你见笑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任安疑声问道，既是在向李公甫问询，也是在质问一旁环胸冷静而立的燕若瑕。
“是我搞砸了。”他苦笑一声，随后将事情说了出来。
“我在得到你给的密信之后，便匆匆赶回衙门，准备向上禀报。
不过，根据密信上面的线索，我也推测出衙门.....甚至临安府的整个官僚机构里潜藏着奸细。
等冷静下来之后，我就想要将事情直接隔代上报，不经过其他官员，直接送去太守府。
您也知道，我打算让手下去查一查雪花纸的来源，可刚吩咐下去，就被李重李通判抓到。
当时，他立马过来询问发生何事，我自是不答，含糊其辞。
可看我敷衍的样子，他朝着下属发问，我那下属软了嘴，将我所吩咐之事全都捅了出来。
本以为顶多会批评一番我有些捕风捉影，浪费官力。
可他反应极为激烈，直接让人搜身，多亏我提前将密信以及书本放在了一处隐秘场所，才没被发现。
我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可实在没想到他不顾我的身份，直接将我关押起来，严刑逼供，甚至还威胁我说，要将许宅查抄......
诶.......
多亏了燕统领搭救.......”
他说完这一通话之后，再一次虚弱的趴下来。
道：“那通判大抵是猜出了我发觉了什么，反应才如此剧烈。”
任安的大脑迅速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串联起来，大抵明白了些。
“也就是说，衙门通判，和黑莲妖人有勾结？”
“不只是如此。”燕若瑕突然插话。
“通判大概是一个小喽啰，真正的大鱼还在上面。”
“我在将通判敲闷棍拿下之际，在其身上搜查到了一份还未寄出的信件，落款是东市天水街红楼。”
“还好我反应及时，他大概还对李公甫处于半信半疑的状态，并没有将消息上报，也就是说我们还在暗处。”
燕若瑕唇儿轻起，眼中闪着锋芒。
“我们？”任安问道。
“对，我们。”燕若瑕眸子盯着任安的脑壳——那颗光秃秃的脑壳。
任安缓缓地将视线移向她眼神莫名的眼睛，忽地感觉不对劲。
他吸了口气，问：“什么意思？”
燕若瑕的眉毛弯曲了一点弧度，冰冷的唇儿也跟着往上勾了几分，看起来有种不太符合那股英气的气质
那双手儿伸进衣襟，缓缓在那双峰中掏出一张令牌。
一张冒着热气的令牌。
“司天监办案，你被征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