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林异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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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神秘之地险重重

晨雾未散时,苏灵已在药庐外的石阶上站了半刻。

她攥着怀里的旧罗盘,指针对着镇外方向疯狂震颤,铜壳边缘被掌心焐出薄汗。

“阿瑶。”陈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晨起未消的哑意。

他单手扶着门框,另一只手正往腰间系药囊,月白衫子下,昨日新换的绷带渗出淡淡血痕——那是昨夜替她挡下井中邪祟时留下的伤。

苏灵转身,喉间发紧。

她原想趁他熟睡时独自出门,却到底没瞒过这个总把“护着你”挂在嘴边的人。

“你这伤...”

“只是皮外伤。”陈墨将最后一枚青竹符塞进她掌心,指腹擦过她腕间那道被邪祟抓出的淡红痕迹,“昨夜你替我挡阴火时,可没说过这种话。”

晨风吹起他额前碎发,眼底的坚持比山涧泉水更清冽。

苏灵终究没再劝,只将竹符贴在他心口:“若有异动,你先退。”

镇外的路比想象中难走。

过了青石板桥,便是被野藤绞碎的荒径,腐叶在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越往深处,雾气越浓,苏灵的灵目在晨起时便自发开启,眼前的世界像蒙了层毛玻璃——半透明的影子在树后、石缝间游移,青灰色的爪牙滴着黑血,喉间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呜咽。

“有多少?”陈墨的声音压得很低,指尖摩挲着腰间盛符水的陶瓶。

他看不见那些东西,却能从苏灵紧绷的肩线里读出危险。

“七...不,十二只。”苏灵的睫毛轻颤,灵目开启的刺痛从眼尾蔓延至太阳穴,“怨气比井里的更重,像是被封在这里多年的...”

话音未落,脚下的腐叶突然陷了个坑。

“小心!”

苏灵拽着陈墨往旁一扑,身后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两人滚进灌木丛时,数根黑铁尖刺从方才站立的位置破土而出,尖端还挂着暗红的锈迹,在雾中泛着冷光。

陈墨的背撞在石上,闷哼一声。

苏灵慌忙去扶,却见他左臂的衣袖被划开道口子,血珠正顺着苍白的皮肤往下淌。

“我就知道...”她指尖发抖,掏出帕子要按,却被陈墨握住手腕。

“是我大意了。”他扯下腰间的药囊,取出止血草嚼碎敷在伤口上,“这陷阱布得巧妙,借腐叶掩着机关,该是防着有人靠近。”

话音刚落,那些游移的影子突然动了。

青灰色的邪祟尖叫着从四面八方涌来,指甲刮过空气的声音像刀割玻璃。

苏灵咬着牙念起通灵之语,舌尖尝到腥甜——这是她第一次同时控制这么多灵体。

被控制的邪祟顿了顿,转而扑向同类,可更多的邪祟却绕过它们,张牙舞爪地朝两人抓来。

“接着!”陈墨甩出陶瓶,符水泼在邪祟身上,腾起阵阵白烟。

苏灵趁机拽着他退到石壁下,后背抵着冰冷的岩石,却突然一怔——她灵目所及的石壁上,不知何时浮现出暗红的符文,纹路扭曲如活物,竟与她梦中石碑上的青苔痕迹有几分相似。

“陈墨,看这里!”她刚要指,左肩突然传来灼痛。

一只邪祟的指甲穿透了她的外衣,在皮肤上划开血口。

陈墨旋身将她护在身后,袖中剩下的两张黄符“唰”地飞出,却因动作太大,扯动了手臂的伤口,血珠溅在符纸上,竟让符纸泛起诡异的紫芒。

“这是...”苏灵瞳孔微缩。

“我体内的咒怨。”陈墨的声音沉了下去,“它在借我的血增强邪祟。”

话音未落,山谷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

那声音像闷在瓮里的雷,震得石屑从头顶簌簌落下。

苏灵的灵目突然刺痛欲裂,眼前的邪祟影子开始扭曲,仿佛有什么更庞大的存在正在撕裂空间。

“退!”陈墨拽着她往侧方跑,可邪祟越聚越多,将两人团团围住。

苏灵的通灵之语已近极限,喉咙里像塞了团烧红的炭,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剜肉。

她瞥见石壁上的符文突然亮了起来,暗红的光映得陈墨的脸忽明忽暗,那些纹路竟开始流动,仿佛在拼出某个古老的句子。

“阿瑶,抓紧我!”陈墨的手臂环上她的腰,将最后一张符拍在两人脚边。

符纸燃起幽蓝火焰,暂时逼退了扑上来的邪祟。

可那咆哮声却更近了,地面开始震动,苏灵甚至能看见雾气里有巨大的阴影在移动,轮廓像极了...一棵树?

“是槐树。”她突然想起昨夜梦里的老槐树,“那碑...就埋在槐树下!”

陈墨的手紧了紧:“先撑过这波。”

但邪祟的攻击更猛了。

一只青灰色的邪祟撕咬着陈墨的小腿,另一只抓向苏灵的后颈。

她咬着牙念完最后一段通灵咒,被控制的邪祟发出尖锐的哀鸣,撞向那只扑向陈墨的邪祟。

血珠溅在她脸上,腥甜的味道让她一阵眩晕。

“陈墨!”她踉跄着扶住石壁,指尖触到那些流动的符文,突然被烫得缩回手——符文竟有了温度,像活物般舔舐着她的皮肤。

咆哮声已近在咫尺。

苏灵抬头,雾气中终于露出那黑影的真容:是棵足有三人合抱粗的老槐树,枝干上缠着无数黑链,每片叶子都泛着妖异的紫,而树底下...

“碑!”她几乎喊出声。

那半截青石碑就埋在槐树下,碑上的青苔正在剥落,露出几个模糊的字迹,与她梦中的场景分毫不差。

可不等她看清,老槐树的枝干突然剧烈摇晃。

一片紫叶“唰”地飞来,割破了陈墨的右肩。

他闷哼着踉跄,苏灵慌忙扶住,却见他的伤口里渗出黑血——那是咒怨在发作。

“走!”陈墨推着她往石碑方向跑,“去看碑文,我撑得住!”

苏灵的灵目因过度使用开始模糊,她只能凭着本能往前冲。

邪祟的嘶吼、陈墨压制咒怨的闷哼、老槐树的枝叶摩擦声混作一团。

当她的指尖终于触到青石碑时,身后传来陈墨的闷响——他跪坐在地,额角的汗滴落在青石板上,染黑了一片。

“陈墨!”苏灵转身要扶,却见老槐树的枝干如巨蟒般缠来,将陈墨困在中间。

紫叶划破他的衣裳,黑血顺着伤口往下淌,他却仍在笑,笑得比月光下的药庐更温柔:“阿瑶,看碑。”

苏灵的手颤抖着抚过石碑。

青苔簌簌落下,露出一行血字:“槐下骨,咒中魂,解铃人,是...是...”

最后一个字被一道紫叶划破,断成两截。

山谷里的咆哮声突然拔高,老槐树的枝干缠得更紧了。

苏灵望着被束缚的陈墨,又望着石碑上未完成的字,喉咙里的腥甜涌到嘴边。

她终于明白阿沅为何指引他们来此,明白井里的邪祟为何紧盯陈墨——可真相越清晰,危险便越逼近。

老槐树的阴影笼罩下来时,苏灵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她攥紧陈墨塞给她的青竹符,望着越来越近的紫叶,突然想起昨夜井边的猩红瞳孔。

那些瞳孔里的警告,此刻都化作了她掌心的冷汗。

“陈墨,”她贴着他的耳际轻语,“我不会让你有事。”

但回应她的,只有老槐树更剧烈的震颤,和邪祟们近乎癫狂的嘶吼。

苏灵望着石壁上仍在流动的符文,望着老槐树下未完成的碑文,望着陈墨逐渐苍白的脸,第一次觉得“真相”二字,竟重得像座山。

而那座山,此刻正带着铺天盖地的阴影,朝他们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