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臂弩箭初峥嵘
倚天绝壁。直下江千尺。天际两蛾凝黛，愁与恨、几时极。怒潮风正急。酒醒闻塞笛。试问谪仙何处，青山外、远烟碧。
十一月初八 采石值雪
浩浩渺渺烟波江上，时雪更添朦胧。
匀飞密舞，都是散天花，山不见，水如山，浑在冰壶里。
江上一片混沌之时，利于奇袭。完颜亮心中畅快，心中自是念叨如有天助。一路渡船行来，毫无阻击抵抗。看来这快雪江雾让大军如入无人之境，成了最好的掩护。
“宋军果然如鸟兽散，采石怕是已经无人把守。”金兵一统领笑着说道。
完颜亮嘴角一勾，问身边的副官：“已经行船颇久，是否很快及岸。”
“统帅，算时间应该是差不多了。雾气太重，我方也不是看得很分明。不过刚才侦察兵已经来报，采石矶没有一兵一卒。”
完颜亮听闻此语，心中已然有些不悦，对这大雾也是多了一份忌惮。
“传令下去，准备登陆。”完颜亮一声令下。
却听闻耳边一支利箭呼啸而过。
插以青竹竿，羽之赤雁翎。
身周之人看到后都不由得一惊，“这是越州的竹箭。”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那凌厉的箭雨已经朝着金兵的船只急速袭来。
“挡箭！”
统领慌乱指挥，但无奈这一波箭雨早已射向了金兵，一时之间落水、人仰船翻比比皆是。
“是宋军！是宋军！”这些士兵根本无处可躲，由于乘坐的是粗粗造好的船只，简陋无比，而手中的盾牌也根本抵御不了宋军的神臂弩。
“全速前进，冲过去！”完颜亮见兵士们乱了手脚，赶忙发号施令。
“怕什么！区区一万多人，强弩之末。加速登陆！”
“是！”
传令官挥动令旗，加击军鼓。但还未持续，即刻被一支利箭射中，翻下令台，落入长江之中。
完颜亮一惊，转身欲叫他人。
却突然见那江上的迷雾，瞬间散开。
眼前的一切霎时清晰起来。
起初以为采石矶已经基本无兵了，可怎奈眼前之景。
不只是完颜亮惊出一身冷汗，所有的金兵也终是看清了南岸的情势。
雪花擦鬓，利箭上弦。战舰布列，阵法规整。军士严阵以待，令旗直指金兵。
“起！”
只见那领头的弓箭手眼神犀利，英气逼人。
满弓拉弦，直逼准心。
“射！”
还没等完颜亮看清楚宋军的排兵布阵，那箭雨再次袭来。
“统领，怎么回事！速去探明军情！”
完颜亮此时定睛一看，方才明白，宋军早已在江岸列阵相待，而且周边观战助威者竟然十数里不绝，此时正给宋军主力加油助威。
“可恶，宋军哪来的那么多后备？”
但是现在金兵已经退无可退，只能继续前进，完颜亮再次定了定神。
“弓箭队回击！”完颜亮大声吼道。
“是！”
而此时侦察兵方来再报。
“统帅，想来……刚才宋军的步兵和骑兵隐蔽在江岸高地之后。另宋军将水军作为主力，部署在江中，有蒙冲、海鰌、车船等多种战船上百艘。宋军将水军分为五部分：其中两部分分别防守江岸的东段和西段，为左右两翼；一部分居中，作为主要突击兵力；另两部分隐蔽在港汊中，充当预备队。”
“废话！你们侦察兵是干什么吃的！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金统领愤而踢翻了还在禀报的侦察兵。
“统帅，当务之急是决定进退，如今先锋部队才刚遇上宋军，后续我军还会有大波援军赶到。”
“只能前进，宋军不可能那么快调动建康的军队。这些只能是和州逃窜过来的败兵而已。我们定可以多取胜。”完颜亮赌在了宋军不会有援兵之上，力主继续登陆。
“是！”
而此时，在宋军牛渚山前的陆军阵地上，虞允文也欲要搭船直上前线。
“大人？”统制王琪欲要阻止。
虞允文微微一笑，握住了王琪前来阻止的手。
“王统制，你看我的幼子都可以带领先锋弓弩部队直面敌军，我就不行了么？身先士卒，是最好的激励将士的方法。”
而在牛渚山顶，那白衣戎装的梅花御史正在统观全局。
“诸夏！金兵要以弓箭还击了。”宋源此时正单膝及地，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在灵簿上仔细地观望着整个战局，不放过金兵的一丝举动。
“是！”诸夏上前俯身在其身侧，直观灵簿。
只见宋源快速执笔，一点灵图一侧的战事备注。
仔细定睛一看，不是别的，正是刚才他听风辨音时对两位神仙所诉说的排兵布阵之词。
“夏火土御，河伯浪雾起，飞羽箭秀在前在后。”而此时他的笔尖指向了那夏火土御之处。诸夏的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
这位执笔之子起笔在灵簿上又写下两个字：“浪——风——”
“河伯——拜托了！”梅花御史的口中郑重地说出心中所托。
那身着白衣水纹之仙人，见他行笔于那浪字之上，便心领神会。
远观那江面上的短兵交接，金兵已经渐渐稳住了阵脚。“弓箭部！全速前进！”那金兵的统领对着指令官吼道。
金兵的弓兵已然行船到了金兵布阵的最前沿。
搭箭上弓，满弦欲射。
金军如此快速的反应，将弓兵放于先锋之位，就是为了将大宋的弓弩部队揽入射程范围之内。
“休想得逞！”宋源执笔一划，重掌击于灵簿之上。
河伯执水波玉袖，振臂挥洒，那长江之中就掀起了滚滚巨浪。
金兵的船只哪里抵挡得了这波涛的侵袭，一下子都失去了重心，船上的弓箭手尽数倒覆在甲板上，更有甚者，翻入了长江之中。
那一支支箭羽，霎时失去了准心。
“快！就是现在，上神臂弩！全体船只全速后撤！”虞杭孙见状赶忙命令道。
宋军的战舰立马起桨往后，嚓嚓嚓——且退且战，一来一去之间，宋军的神臂弩均是三箭连发，箭雨再次朝着金兵的船只攻去。
金兵统领欲行令旗让弓兵再射，但当弓箭队再度引弓而射之时，却发现宋军的战船早已行出了他们的射程范围。
“可恶！宋军竟然拿出了神臂弩来应战，没想到他们还有这样的战斗力。”金兵统领自然是心有不甘。
“哼！就算他们有再多的神臂弩，总有箭尽之时。宋军根本射不尽我们的将士，传令下去，全速前进，大宋布军的灵魂就在这弓弩部队，要趁着他们退无可退之时，直接登船与其短兵相接！如若弓弩部队被灭，宋军就已去一半。”完颜亮一把执起自己的弯弓，催促着金兵的船队加速追赶宋军。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