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灵脉剥离
寻宝鼠的额头撞上青铜钥匙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陷入停滞。
金色的光从钥纹的裂痕中迸发，如同碎裂的琉璃，一片片剥落。那些光屑没有消散，而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逆流向天空中的巨门。
“吱——！！！”
凄厉的惨叫划破空气。寻宝鼠蜷缩在地上，银灰色的皮毛被冷汗浸透，四肢痉挛着抽搐。它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被硬生生从体内抽离——**鉴宝灵脉**，那个让它能看穿万物本质的能力，此刻正被钥匙的力量逆向分解。
玄七冲上前，却在触碰它的前一刻被守门人拦住。
“别碰它。”守门人的机械音冰冷而平静，“逆转过程会波及所有接触者。”
玄七的指节捏得发白，眉心的仿纹因情绪波动而泛出暗红：“它会怎样？”
“失去灵脉，回归凡躯。”守门人顿了顿，“但剥离过程……很痛。”
确实很痛。
寻宝鼠的意识几乎被疼痛撕碎。它看见走马灯般的画面——前世的古董店、今生的拍卖场、玄七拎着它后颈皮的粗糙手掌、赤璃那双鎏金色的竖瞳……最后定格在黑暗中的金色巨门，和门缝里那只猩红的眼睛。
“你……终于来了。”
一道不属于任何人的声音直接在它脑海中响起。
下一秒，剧痛戛然而止。
--寻宝鼠瘫软在地上，胸口微弱起伏。
它尝试调动鉴宝灵脉，却发现眼前的世界变得无比单调——再也看不到物品的隐藏信息，嗅不到灵材的特殊气息，甚至连尾巴对宝物的感应也彻底消失。
它真的变成了一只普通寻宝鼠。
玄七小心翼翼地把它捧起来。触感比记忆中轻了许多，仿佛连血肉都被抽走了一部分。
“还……还活着。”寻宝鼠气若游丝，勉强扯了扯嘴角，“亏、亏大了……”
守门人抬头望向天空。金色巨门停止了开启，猩红的眼睛在门缝后愤怒地闪烁，却无法继续扩张。黑雾被某种无形的屏障阻挡，渐渐退回门内。
“暂时稳定了。”守门人说道，“但钥纹逆转只是拖延，不是解决。”
玄七将寻宝鼠揣进衣襟，声音低沉：“接下来？”
“找到真正的赤璃。”守门人转身，青铜身躯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她的魂魄被污染，但核心应该还藏在某处。”
寻宝鼠从衣领里探出头：“那、那个冒牌货呢？”
“分魂。”守门人言简意赅，“阁主的傀儡。”
远处，玄机阁总坛的方向传来沉闷的爆炸声，黑雾虽然被阻隔，但显然有人仍在试图强行开门。
玄七按住眉心仿纹，那里正传来针扎般的刺痛：“走。”
三人（如果算上一只鼠）来到赤狐族禁地——一片被烧焦的古老森林。
焦黑的树干扭曲成诡异的姿态，像是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地面散落着残缺的骸骨，有些属于妖族，有些则明显是人类。
“这里曾是赤狐族的圣地。”守门人踩过枯骨，“三百年前，天火珠被送入万宝窟那晚，整片森林自燃了。”
寻宝鼠缩在玄七怀里，本能地感到不安。即使失去灵脉，它也能察觉到空气中残留的怨念——那些死者的不甘与恐惧，仿佛仍萦绕在焦土之上。
突然，玄七停下脚步。
前方出现一座半坍塌的祭坛，坛上跪坐着一个身影——
赤璃！
真正的赤璃。
她的银发凌乱地披散着，红衣破烂不堪，裸露的皮肤上布满黑色纹路，像是被墨水浸染的血管。最骇人的是她的眼睛——原本鎏金的竖瞳，此刻一只漆黑如墨，另一只却仍是清澈的金色。
“你们……不该来。”她的声音嘶哑，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快走……我控制不了……多久……”
守门人上前一步：“阁主的分魂在侵蚀你。”
赤璃痛苦地抱住头，黑色纹路在她脸上蠕动：“他……骗了我……天火珠根本不是……啊！！！”
她突然惨叫，黑色纹路暴起，整只右眼彻底被染黑。再抬头时，表情已变得狰狞：“真是顽强……明明魂魄都快被我吃光了。”
——阁主的声音。
*.玄七的断剑瞬间出鞘，剑锋直指赤璃咽喉：“滚出她的身体。”
‘赤璃’低笑，漆黑的手指抚过自己的脸颊：“何必着急？你们不是想知道真相吗？”
她抬手一挥，祭坛上的灰尘散去，露出底下刻满符文的石板——
那是一幅完整的万宝窟壁画。
壁画中央的金色大门敞开着，门内涌出无数黑影，而门前站着十二个身影，其中一人手持天火珠，赫然是……
赤狐族的先祖！
---“三百年前，赤狐族不是‘牺牲’天火珠。”‘赤璃’讥讽地笑着，“他们是自愿打开门，放出‘祂’的一部分力量。”
守门人的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谎言。”
“是吗？”‘赤璃’指向壁画边缘——那里刻着一行小字，正是赤狐族的古文：【以天火为引，唤吾主归来】。
寻宝鼠浑身发冷。
它忽然想起守门人说过的话——**“上一个纪元的‘鉴宝灵脉’持有者”**。如果门后的存在曾是灵脉拥有者，那赤狐族所谓的“吾主”……
玄七的剑纹丝不动：“阁主想要什么？”
‘赤璃’的嘴角咧到耳根：“当然是完整的‘钥匙’。”她的目光扫过玄七的仿纹和寻宝鼠，“你们以为逆转钥纹就结束了？不……那只是让‘祂’记住你们的气息。”
她突然扑向寻宝鼠！
玄七挥剑横挡，却被一股巨力震退数步。‘赤璃’的指甲暴涨，漆黑如刃，直刺玄七眉心仿纹——
“你的魂魄里……有玄机子留下的‘坐标’！”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光从侧面撞开‘赤璃’！
另一个赤璃
这个赤璃身形虚幻，像是残影，但那只金色竖瞳清澈明亮。她死死抱住被污染的自己，冲玄七吼道：“砍我的左手——快！”
玄七没有犹豫。
断剑划过，赤璃的左手齐腕而断——没有流血，断口处涌出的是浓郁的黑雾！
‘赤璃’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黑色纹路疯狂退散。趁此机会，虚幻的赤璃一把抓住寻宝鼠，将它按在自己断腕处：
“咬下去！”
寻宝鼠本能地张口——
“咔嚓。”
它咬碎的并非血肉，而是一颗藏在腕骨中的……
赤色宝珠的碎片。
碎片在寻宝鼠口中融化，炽热的洪流冲进它的脑海。
它看到三百年前的夜晚——
赤狐族的长老们围在祭坛边，将天火珠嵌入阵法中央。珠内火焰翻腾，映照出他们狂热的面容。
“吾主即将归来！”为首的长老高呼，“新纪元将由赤狐族开启！”
然而当门扉洞开的瞬间，涌出的不是恩赐，而是毁灭。
黑雾吞噬了半个族群，幸存者仓皇逃离。最后关头，年轻的赤璃公主抢出天火珠碎片，将它藏入自己体内……
——这才是真正的天火珠！
祭坛上的那颗，只是诱饵。
记忆的最后，寻宝鼠看到星纹长袍的背影站在血泊中，轻声叹息：“……又失败了啊。”
画面破碎。
寻宝鼠剧烈咳嗽，吐出几缕黑烟。它感觉喉咙火辣辣的，像是吞了一块炭。
赤璃的残影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她跪坐在地上，苦笑着抚摸寻宝鼠的头：“对不起……把你卷进来。”
玄七皱眉：“什么意思？”
“阁主选中它……不是偶然。”赤璃的残影开始消散，“它的灵魂……来自‘门’的另一边……”
话音未落，残影彻底消失。
被斩断左手的‘赤璃’身体突然僵直，黑色纹路如潮水般退去，最终凝成一滴黑血，从她眼角滑落。
她倒下了。
守门人沉默地注视这一切，青铜手掌按在祭坛上：“……我们该走了。”
远处，玄机阁总坛的黑雾再次翻腾起来。
---三人刚离开禁地，地面就传来剧烈的震动。
一道人影从黑雾中缓步走来——
玄机阁主。
他穿着星纹长袍，脸上戴着青铜面具，但面具已经裂开一半，露出下面……
没有五官的空白脸庞。
“真是令人感动。”阁主的声音温和得毛骨悚然，“赤璃那孩子，到死都在保护你们。”
寻宝鼠的毛发根根竖起。即使没有灵脉，它也能感觉到——这个“人”身上，有和门后眼睛相同的气息！
守门人挡在两人面前：“你不是阁主。”
“当然不是。”无面人轻笑，“那个蠢货早在三十年前就被我吃掉了。”
他抬手，黑雾在掌心凝聚成一枚钥匙的形状：“不过多亏他的身份，我才能接触到这么多‘钥匙’……”
玄七的断剑燃起血色灵力：“你到底是什么？”
无面人转向寻宝鼠，声音突然变得异常亲切：
“我是上一个纪元的幸存者……”
“也是创造‘鉴宝灵脉’的……”
“——你们口中的‘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