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咒枷

林霜的指尖触到我咽喉时，袖口滑出的柳叶刀泛着尸毒特有的青芒。我后仰避开锋芒，却在她的瞳孔里看到自己额间浮现的敕令纹——与太平间婴儿尸体如出一辙。

“你被下过同命咒。“她刀锋翻转割开自己手腕，流出的菌液在空中凝成锁链，“师父用三十年阳寿换你命格，你却认贼作父。“

陈尘的枪口在我们之间游移。沈镜辞突然按住太阳穴跪倒在地，鼻腔涌出的鲜血在地面画出残缺的八卦：“记忆...被修改过...“

整栋医院突然剧烈痉挛。菌丝墙壁分泌出强酸黏液，将逃生通道腐蚀成血肉模糊的腔道。我掐诀唤出护体金光，却发现气海穴传来锥心刺痛——师父留下的镇魂咒印正在灼烧脏腑。

“二十年前玉虚殿大火。“林霜的刀尖挑开我领口，露出锁骨下逆生的太极纹，“救你出来的根本不是吴正。“

破碎的记忆如利刃刺入脑海。我颤抖着扯开腰间的乾坤袋，当年师父赠的护身符突然自燃，灰烬中显出一枚带血的玉扳指——与幻象中吴正佩戴的完全一致。

沈镜辞突然暴起扣住林霜手腕。当她触及那些菌丝时，整座医院的灯光忽明忽暗，我们同时看到了被篡改的真相：暴雨夜的道观里，戴着青玉扳指的吴正抱着七窍流血的我冲出火场，而真正的师父被铁链锁在八卦阵中，胸口插着刻有“韩“字的桃木钉。

“移魂术！“陈尘的子弹击碎头顶坠落的肉瘤，“当年活下来的是...“

整面菌墙突然炸裂。吴正的狂笑从四面八方涌来，缺失右眼的骷髅幻影悬浮在血雾中：“好师侄，现在明白为何你能通灵了？“他腐烂的指骨点向我心口，“因为你本该是死人啊。“

沈镜辞的婚戒突然熔化成液态。当她将滚烫的金属按在菌丝网上时，我们目睹了更恐怖的画面——二十年来每个接触过案件的警员，太阳穴都嵌着微型青铜铃。陈尘突然撕开右臂绷带，尚未愈合的枪伤里露出半截铃舌。

“认知污染...“我呕出带着符灰的黑血，“所有侦破过程都是养料...“

林霜的金色瞳孔开始渗血。她双手结出龙虎山法印，医院地面浮现出巨大的阴阳鱼图案：“师兄，气海穴下三寸！“

剧痛中我并指刺入丹田。当沾血的指尖拔出时，带出一枚刻满咒文的青铜钉。整座城市的地脉在此刻轰鸣，三百三十三口棺材组成的饕餮阵在地底显现，每具棺椁都延伸出血管扎进警局、医院、殡仪馆...

吴正的幻影骤然凝实。他腐烂的面孔贴近我的鼻尖：“当年若不是借你纯阴之体温养魂魄，为师怎能完成这逆转阴阳的...“

沈镜辞的警徽突然爆出强光。她扯断项链将镶嵌的铜钱按进我掌心，历代天师加持的法器灼穿皮肉，却也将师父封印的记忆解封——

玉虚殿根本没有大火。那夜吴正将我的魂魄植入死胎，用禁术把师父炼成护法僵尸。而此刻在地脉中奔涌的，正是三百三十三个至阴时辰诞生的“活死人“的精魄。

“阵眼是市公安局！“陈尘突然调转枪口指向自己太阳穴，“子时特警队有33人值班...“

沈镜辞的掌刀抢先劈在他颈侧。当刑警队长倒地时，我们看到他后颈的警号正在融化，露出下方青紫色的“祭“字。

整座医院开始垂直下陷。在坠入地底血海的瞬间，我抓住林霜和沈镜辞的手，将师父的玉扳指按进饕餮阵眼。冲天而起的金光中，吴正的惨叫裹挟着腥风扑面而来：

“你以为破的是阵？这不过是...“

黑暗吞没了一切。当我恢复意识时，正躺在市公安局解剖台上。沈镜辞举着DNA报告面色惨白，陈尘的配枪顶着我太阳穴。检测单上赫然写着：与二十年前玉虚殿焦尸99.99%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