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铁心真相
子时的更鼓刚过，陈远和莫铁山像两道影子般滑过城主府的高墙。宴会正酣，主楼灯火通明，丝竹声隐约可闻。借着夜色的掩护，两人贴着墙根潜行。
“铁心在地下密室，从库房旁的楼梯下去。“莫铁山低声道，他换了一身夜行衣，脸上涂着炭灰，“铁娘子说守卫每刻钟巡逻一次，我们有半刻钟的空档。“
陈远点点头，额头银针压制下的纹路隐隐发热。随着靠近城主府，那种奇异的牵引感又出现了，像一根无形的线拉扯着他的内脏。他尝试感知周围的“萤火“，但银针限制了能力，只能模糊感应到几个强大的气息在主楼方向——应该是崔煞和城主司马雄。
库房外果然有两名守卫，正打着哈欠闲聊。莫铁山做了个手势，从侧面绕过去。陈远则捡起一块石子，扔向远处的灌木丛。
“什么声音？“一个守卫警觉地抬头。
“野猫吧。你去看看，我守着。“
等一名守卫离开，莫铁山如鬼魅般出现在剩下那人身后，一记手刀将其击晕。两人迅速拖走守卫，换上他的外衣和头盔，伪装成站岗模样。
“地窖钥匙在他腰间。“莫铁山取下钥匙串，轻轻打开库房铁门。
库房内堆满粮袋和货箱，空气中弥漫着谷物和陈旧布料的气味。最里侧有个不起眼的小门，锁眼已经生锈。莫铁山试了三把钥匙才打开，露出向下的石阶。
“小心，可能有机关。“莫铁山取出一根细绳，系着小石子抛下阶梯。石子滚落途中触发了几处机关，毒箭和铁刺从暗处射出，叮叮当当落在地上。
两人谨慎地避开机关，来到地下一间石室前。门上没有锁，而是刻着复杂的符文，中央有个手掌大小的凹槽。
“血脉锁。“莫铁山皱眉，“需要司马家直系血脉才能打开。“
陈远上前一步，那种牵引感强烈到几乎实质化。他鬼使神差地将手按在门上，额头纹路突然剧烈发烫，银针“叮叮“几声被逼出体外！
“陈远！“莫铁山惊呼。
一股银黑色的能量从陈远掌心涌出，流入门上的符文。那些刻线逐一亮起，发出暗红色的光。随着“咔嗒“一声轻响，门缓缓打开。
石室内空荡荡的，只有中央石台上放着一个金属匣子。匣子没有锁，但表面刻满了与陈远额头纹路相似的图案。那种呼唤感现在强烈到让陈远头痛欲裂，他踉跄着走上前，双手按在匣子上。
“等等，可能还有——“莫铁山的警告戛然而止。
匣子自动打开了。
里面是一块拳头大小的暗红色金属，表面布满螺旋状纹路，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脉动光芒，像一颗沉睡的心脏。陈远着迷地看着它，不由自主地伸手触碰。
指尖接触的瞬间，一股庞大的信息流如洪水般冲入他的脑海——
血与火的战场上，一个与他有着相似气息的男子手持发光金属独战群魔。那不是传说中的英雄史诗，而是场肮脏的交易！男子暗中与魔主达成协议，故意让魔灾持续，以此巩固自己的地位......他根本不是救世主，而是叛徒！
“啊！“陈远痛苦地跪倒在地，那些画面仍在源源不断涌入。原来铁心不是武器，而是封印！初代异人“明“将部分真相封存其中，留给后世有缘人。历代铁手门主守护的不是力量之源，而是一个惊天秘密......
“陈远！“莫铁山摇晃他的肩膀，“怎么了？“
陈远张口想解释，却突然感知到危险临近。几乎同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叫声：“地窖被打开了！有人盗宝！“
“走！“莫铁山一把抓起铁心塞入怀中，拉起陈远向外冲去。
刚出石室，迎面撞上五名全副武装的侍卫。莫铁山二话不说，铁掌挥出，最前面两人应声倒地。陈远勉强集中精神，运转《铁身诀》加入战斗。但他的状态极不稳定，那些记忆碎片仍在脑海中翻腾，干扰着每一招每一式。
三人倒下，但更多的侍卫从楼梯涌下来。莫铁山当机立断：“分开走！城外老地方汇合！“说完，他故意引开大部分追兵，朝另一个方向突围。
陈远则被三名侍卫缠住。就在他险象环生之际，体内那股魔气突然不受控制地爆发了！额头的纹路如燃烧般发亮，皮肤瞬间变成暗沉的铁灰色，而且这次......没有消退的迹象。
一种陌生的杀戮本能接管了身体。陈远感到自己像个旁观者，看着“自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力量击毙三名侍卫，手法干脆利落，几乎不假思索。
更多的侍卫涌来，但在魔气暴走的状态下，他们如同稻草人般不堪一击。陈远——或者说占据他身体的那股力量——一路杀出地窖，所过之处只留下尸体和血迹。
穿过花园时，一道红影从天而降，崔煞终于赶到！他血红的双手在月光下妖异非常，一掌拍向陈远胸口。
“异人！门主要活的！“
暴走状态下的陈远不躲不闪，硬接这一掌。“砰“的一声闷响，崔煞反而被震退三步，满脸惊骇。陈远低头看去，胸口衣服被腐蚀出一个大洞，但皮肤只留下浅浅的红印。
“怎么可能？！“崔煞不敢置信，“我的化血神掌竟然......“
陈远没给他思考的时间。身体自动反击，一拳轰出，简单直接却快如闪电。崔煞勉强侧身避开，却被接下来的连环三拳逼得连连后退。
“你不是普通异人......“崔煞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你是'容器'！“
陈远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身体似乎明白。攻击更加凌厉，每一招都直取要害。崔煞渐渐不支，一个疏忽被陈远抓住手腕，猛地一拧。
“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崔煞痛吼一声，另一只手掏出一个黑色小球砸在地上。浓密的黑烟瞬间弥漫，等陈远挥散烟雾，崔煞已经不见踪影。
暴走状态开始消退，陈远感到一阵极度的疲惫和恶心。皮肤上的铁灰色渐渐褪去，额头纹路也不再发烫。他跪在地上干呕，刚才发生的一切如梦似幻，却又真实得可怕。
“陈远！“
莫铁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浑身是血，左臂不自然地垂着，但还活着。看到满地尸体，他倒吸一口冷气：“这些都是你......“
“我不知道......“陈远声音嘶哑，“身体自己动的......“
莫铁山扶起他：“先离开这里！“
两人跌跌撞撞地向城墙方向逃去。途中，陈远断断续续地讲述了铁心揭示的真相。莫铁山听完沉默良久，最终叹道：“难怪铁手门祖训说'铁心非兵，不可轻用'......“
“明不是英雄，铁心也不是武器。“陈远苦笑，“我们都被骗了。“
“但铁心选择与你共鸣，必有原因。“莫铁山从怀中取出那块金属，它现在暗淡无光，像块普通石头，“也许你能完成明未竟之事。“
正说着，陈远突然一阵眩晕。这次的幻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晰——北境雪山之巅，冰晶宫殿内，那个白发老者被锁链束缚，正艰难地抬头看来。他的嘴唇蠕动，声音直接传入陈远脑海：
“寻找最初的眼泪......只有它能打破循环......“
幻象消失，陈远发现自己跪在草地上，双手深深插入泥土。莫铁山担忧地看着他：“又发作了？“
“雪山......有人在呼唤我。“陈远喘息着，“说要找'最初的眼泪'。“
莫铁山若有所思：“林霜给你的玉佩呢？“
陈远摸出玉佩，惊讶地发现它正散发着微弱的蓝光，触手冰凉。对着月光观察，隐约可见内部有液体流动，就像......一滴被冻结的眼泪。
“难道这就是......“
“不确定，但肯定是线索。“莫铁山望向北方，“看来雪山之行不可避免了。“
身后远处传来追兵的火把和犬吠声。两人不敢耽搁，继续向城墙潜行。铁娘子安排的接应就在城外小河边的磨坊里。
翻越城墙时，陈远突然问道：“莫师，崔煞说我是'容器'，什么意思？“
莫铁山身形一顿：“我也不清楚。但铁手门古籍中提到过，魔灾降临时，会有特殊体质的异人成为'魔主容器'。“他神色复杂地看着陈远，“不过你能净化魔气，应该不是......“
话未说完，一支暗箭突然从黑暗中射来，正中莫铁山后背！他闷哼一声，从城墙半腰跌落。陈远急忙跃下查看，只见箭矢深深插入莫铁山右肩，周围已经泛起紫黑色——毒箭！
“快走......“莫铁山咬牙道，“别管我......“
陈远怎么可能丢下他？背起莫铁山，他全力向磨坊方向奔去。身后追兵越来越近，更糟的是，他感到体内魔气又开始躁动，随时可能再次暴走。
就在这时，前方小河上突然出现一艘小船，船头站着个熟悉的白衣身影——林霜！她手持细剑，向陈远招手。
“上船！“她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尽管相隔甚远。
陈远拼尽最后力气冲向河边。追兵已经能看到身影，最前面的几个张弓搭箭。千钧一发之际，林霜掷出几枚银针，精准地击落了射来的箭矢。
跳上小船，陈远几乎虚脱。林霜检查了下莫铁山的伤势，迅速取出几根银针刺入穴位，暂时抑制毒素扩散。
“撑到雪山没问题。“她简短地说，示意船夫开船。
小船顺流而下，很快将追兵甩在身后。陈远仰躺在船板上，望着满天星斗，思绪万千。铁心的真相、暴走的力量、雪山的呼唤......一切都来得太快，太混乱。
“你早就知道铁心的秘密？“他问林霜。
“知道一部分。“林霜没有回头，“明是我的先祖，也是净魔使的耻辱。“
船行渐远，洛城的灯火渐渐变成遥远的光点。陈远握紧玉佩，感到一丝冰凉渗入掌心。无论前方有什么在等待，这条路，他已经无法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