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远

在那个19岁的冬天，梧桐枝桠在红砖墙上勾画疏影，图书馆后巷的转角处，冬日下午三点的阳光正以四十五度角漫过西墙。女生伸手去接墙缝间漏下的光斑，浅灰色羊绒围巾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内里缝着的银杏黄衬布。

男生在五步外停住脚步。他看见那些破碎的金箔在她指缝间流动，像捧着一尾跃动的金鱼。风掠过围巾流苏的簌簌声与枯叶的脆响叠在一起，她转身时发梢沾着的细碎光尘簌簌坠落。

墙根处未化的残雪正在缓慢蒸发，白雾在两人之间织出半透明的纱。男生握着书包带的手指无意识收紧，帆布表面顿时泛起细小的涟漪。他注意到女生睫毛上凝着极小的冰晶，随眨眼动作折出虹彩。

远处结冰的喷泉突然发出细微的迸裂声，像有人拨动了水晶琴弦。女生耳后的碎发被阳光照成半透明的琥珀色，她弯腰捡起被风吹落的素描本时，男生看见扉页上未干的银杏叶标本，叶脉里还淌着金黄的汁液。

斑鸠从褪色的社团招新海报后惊飞而起，海报边角拍打铁质公告栏的节奏突然乱了半拍。两人擦肩而过的刹那，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成微型星云，悬浮的冰晶折射出十七种光谱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