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生不有命在天
董璜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那些信念都有些动摇的贵族，而是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你们可知道，周逆给寡人罗织的罪名是什么吗？是重用低贱的百姓，重用你们这些奴隶，甚至给你们成为大夫、卿士的机会。”
董璜声若洪钟，继续说道：“但是那又如何呢？寡人愿意给你们中的部分人这个机会！如今这里的奴隶有七十万，但寡人只要十万敢打敢杀的奴隶从军，若在明日之战中，斩首一级，即可免除自己与父母妻儿的奴隶身份，斩首两级可为十夫长，三级为百夫长，五级可以封男爵，十级可以封子爵……
若是战死，以国人身份下葬，家人亦可免为奴隶。
总之，你们只要愿意为寡人而战，一切都会有的；反倒是周逆，正在抓捕奴隶，一旦周逆取胜，你们永远都只是奴隶，只是祭品！”
“寡人以先祖之灵起誓，若寡人有半句食言，商王子受受炮烙而死，大商先祖不得血食，大商后裔尽数被诛！”
董璜直接拿商王朝列祖列宗子孙后代和纣王来发誓。
这下子，所有听到誓言的奴隶，眼睛都仿佛冒起了绿光。
商人对于誓言、对于先祖是无比重视，董璜这么说，在他们看来，根本就不存在食言的可能。
逆天改命的机会就在眼前，就连断发文身桀骜不驯的奴隶，都呼吸急促了起来。
看到提起了士气的奴隶，稍稍松了一口气的董璜，又把目光投向了恶来、费仲等贵族身上。
董璜刚才的许诺，恶来费仲还好些，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但是更多的贵族却已经面露不满之色了。
董璜很清楚，这些贵族才是真正的主力。
首先，他们装备好，其次从小磨炼战争技艺，最后他们吃的相对较好，体格健壮，不像奴隶们饥一顿饱一顿还饱受摧残。
董璜必须要稳住他们，更要激发他们的荣誉感与决死的意志。
“汝等可知，寡人为何坐视周人会盟八百诸侯，集合西戎南蛮之力？”
董璜抛出了一个问题。
【难道不是大王昏庸吗？】
不少人心里忍不住吐槽。
但是费仲却第一时间开口道：“大王乃是为了等奸贼全部跳出来，好一鼓作气一网成擒！大王圣明啊！”
“大王圣明！”
恶来立刻跟着高呼。
“大王圣明！”
剩下的贵族们也不情不愿的附和，倒是众多奴隶们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董璜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之后，继续说道：“西方之地，地方万里，方国八百，寡人要俱灭之，重新分封四个方伯十二侯三百封国。诸多伯侯，当从汝等中间选取。汝等不愿意去就藩，也可让给子孙兄弟。
另外，不要觉得寡人赦免了奴隶，是你们的损失，这次大战，原本属于你们的奴隶们立下了战功，也会算到你们头上一份。这次封侯，寡人只看军功大小。同时，剿灭西方各国之后，你们的奴隶损失十倍赔偿！”
“大王圣明啊！”
这下子，所有贵族都心甘情愿的山呼圣明了。
商朝实行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的世官制，几百年下来，所有的官位早已经满满当当，只能够靠着对外战争转移内部矛盾，但就算是在征东南夷的战斗中，纣王也没有如此豪爽过啊！
要是能够成为诸侯乃至成为方伯……
就连费仲和恶来都抵挡不了这种诱惑啊。
与这样的诱惑相比，几百个奴隶算什么？
要是成了方伯，整个封国不都是他们的奴隶？
更何况，董璜还承诺十倍奴隶的赔偿。
这下子，所有人都斗志昂扬。
然而，董璜的许诺还没有说完。
“恶来，你带人去打开府库，取一半财宝绸缎来，寡人要赏赐三军，至于剩下的一半，则在战后赏赐有功之臣！”
董璜大声说道。
“大王圣明啊！”
费仲立刻尽到了捧哏的职责，跪倒在地欢呼。
大商的其他贵族们也纷纷欢呼，他们很清楚，这些珍贵的宝物所赏赐的，只可能是他们这些贵族。
果不其然，只听董璜继续说道：“费仲，你带人将宫中的美酒美食全部取来，再从各家购买三牲，寡人要与全军痛饮，明日全力破贼！”
“诺！”
费仲连忙应诺。
虽然对不是让他去府库，这让费仲多少有些微词，但这终究也是一个肥差。
不过，他刚要走，董璜却突然又叫住了他。
“寡人的两个王兄，与周逆勾结日久，想要在此战中与周逆里应外合，寡人早就知之，寡人欲卯之，贞燎于帝，告帝从大军征逆周！”
董璜在费仲的耳边轻飘飘的说道。
董璜口中的王兄就是微子启和中衍，历史上他们先后成为西周封国宋国的君主。
董璜并不知道他们究竟有没有造反或者跟周人合作，但是已经到了这种时候，总算是勉强控制住军队了，那么也该对可能存在的威胁下手了。
这场战争，董璜不想出任何意外。
“大王——圣明！”
费仲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就连马屁都拍的没有那么响了。
大商王朝实行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的王位继承制，杀兄弟的事情可并不多，但事已至此，董璜既然已经用巨大的利益将贵族和奴隶们捆绑，还想要进步的费仲只能够把事情做漂亮了。
“事成之后，许你一个方伯。”
董璜轻飘飘的画着大饼。
“臣必不负所望！”
费仲一下子就精神了。
“对了，我大商有很多牛吧？”
董璜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商朝不论是祭祀、耕地还是行商拉车，都需要牛。
“是。大王可是要杀牛犒赏大军？”
费仲觉得自己明白了董璜的意思。
古代祭祀，牛羊豕全备为太牢；只有羊豕为少劳。
牛是帝王祭祀社稷时用的祭品，规格很高。杀牛劳军，无疑能够进一步提升将士们的斗志。商人甚至曾经一口气杀过上千头牛来祭祀。
恶来和费仲分别去办事了，董璜则指挥其他贵族选取奴隶从军。
七十万奴隶全部上战场是没有必要的，先不说董璜没有指挥这么多人的能力，关键是这些人也不可能全部斗志昂扬，有些的身体素质也的确堪忧，要是在战场上一触即溃，甚至倒戈相向，反而坏事。
所以，董璜打算只选十万二十万身体素质较好的、迫切想要逆天改命的亡命之徒明天出战，并不想要太多人。
但董璜却低估了奴隶们对于逆天改命的渴望。
大量的奴隶，尤其是那些有亲人的奴隶，纷纷疯了一般迫切想要报名从军，一副不同意他们出战，他们就要死的样子。
最终，董璜选取了三十万奴隶，剩下的，董璜则许诺会在接下来征讨西周的战争中用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