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茉莉暴乱

周野踹开ICU病房门的瞬间，六台心电监护仪同时爆出火花。

淡蓝色电弧在萌萌苍白的脸上游走，她怀里抱着的茉莉花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木质化，根系穿透床单扎进地砖裂缝。

“哥...“少女的声带发出合成电子音，“帮我浇水。“

缠绕呼吸机的藤蔓突然暴起，周野翻身滚向处置台，撞翻的酒精棉球在空中燃成绿色火球。

燃烧的乙醇滴落在茉莉叶片上，整株植物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

「认知污染突破临界值」

「强制开启第五次死亡回溯」

消毒水气味涌入鼻腔时，周野发现自己站在医院走廊的电子屏前。

滚动播放的专家介绍栏里，萌萌的主治医师照片正在扭曲——白大褂领口隐约露出青面獠牙的修罗纹身。

“302床家属吗？“护士推着配药车擦肩而过，“王主任让你去病理科补签......“

周野的因果之眼看到护士后颈的条形码，那是妄海集团给实验体打的电子烙印。

他拽住推车把手，在对方按下警报器前抽出病历夹。

最新检测报告显示萌萌的肌酐指数归零，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植物碱浓度曲线。

“你们给她注射了什么？“周野把护士抵在消防栓玻璃上，“说！“

钢化玻璃突然浮现蛛网状裂纹，藤蔓从缝隙中钻出缠住护士的脖颈。

她在窒息前吐出带叶绿体的血沫：“救...命...“

整条走廊的盆栽开始疯长。绿萝绞碎天花板喷淋头，吊兰卷走护士站电脑，龟背竹叶片割断输氧管道。周野冲进楼梯间时，看见楼下大厅的挂号队伍正在变异——排队者头顶绽开茉莉花苞，根系从眼眶钻入脑组织。

「特殊事件：群体寄生」

「存活奖励可解锁记忆碎片」

手机自动开启直播，镜头扫过地狱般的场景。

弹幕以超越人类阅读速度刷新，某个打赏火箭的特效化作实体，将扑来的变异护士炸成碎末。

“感谢‘人形除草机’老铁的火箭...“周野喘着粗气撞开安全门，“接下来表演手撕霸王花！“

天台铁门被藤蔓封死的刹那，他掏出保温箱里的人头芯片。

腐臭的脑组织液滴落在铁锁上，金属竟像黄油般融化。

身后追来的变异人群突然集体转向，朝着住院部反方向跪拜。

夜空中悬浮着巨大的全息投影。陈妄站在茉莉花蕊组成的王座上，腕表投影出全市污染指数：“亲爱的市民朋友们，请配合喷洒神经镇静剂...“

无人机组掠过医院上空，紫红色烟雾中夹杂着荧光孢子。

周野用沾血的手术刀划开烟雾，看到孢子落地即生成人形植株——那些半植物半人类的怪物胸前，都挂着“饿了吗“工牌。

「检测到同源污染源」

「建议吞噬进化」

他跃上水箱时踩到软绵绵的物体，低头看见秦昭法医正蜷缩在阴影里。

女警制服被藤蔓撕成布条，脖颈的黑线已蔓延至左脸，手里攥着半支融化的镇静剂。

“2018年...地铁纵火案...“她每说一个字就吐出几片花瓣，“尸体后槽牙里...有茉莉种子...“

周野的瞳孔骤然收缩。因果之眼看到秦昭太阳穴处埋着微型芯片，淡金色因果线直通陈妄的全息投影。

他掰开女警的嘴，发现舌苔上刻着二进制编码：01110011_01101111_01110011（SOS）。

全息投影突然转向天台方向。陈妄的瞳孔分裂成复眼结构，声音直接在脑内炸响：“第1024号实验体，你比预期多存活了2小时17分。“

无人机群调转方向俯冲，机翼弹出链锯。

周野抓起秦昭跳进水箱，沸腾的消毒水灌进鼻腔时，他看见水底沉着三十具玻璃棺材——每具棺材里都躺着穿婚纱的植物人，手指上钢戒刻着不同年份。

「记忆碎片解锁：2015年原始株培育」

棺材盖自动弹开的瞬间，周野抓住最近的尸体。

腐烂的新娘突然睁眼，将茉莉花束塞进他口腔：“找到...土壤...“

根须顺着喉管扎入胃囊的剧痛中，第五次回溯被强行中断。

周野在门诊大厅挂号台前醒来，电子屏日期显示2023年9月14日——正是萌萌确诊肾衰竭那天。

“这次走通风管道。“他撕下医院平面图，因果之眼标记出三条猩红路径。

最危险的那条直通地下三层，污染浓度高到连空气都泛着磷光。

弹幕突然刷过金色付费信息：【想知道妹妹的肾源是谁？打赏十万解锁】

周野踹开病理科大门时，冷冻柜正在渗出黑水。

他掀开03号柜门，看见自己的名字印在器官捐献协议上，家属签字栏里躺着陈妄的花体签名。

“惊不惊喜？“主任医师从阴影里走出，白大褂下伸出藤蔓触手，“从你妹妹确诊那天，她就是最完美的培养皿...“

手术刀劈开空气的瞬间，周野启动了第六次回溯。

这次他直接出现在地下三层实验室，

培养舱里漂浮着上千个“萌萌“。克隆体们同时转头，茉莉花从耳道绽放：“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去看洱海？“

警报声中，周野砸碎主控台玻璃。他的手穿过全息操作界面时，突然摸到实体按钮——陈妄的腕表从投影中具象化，表盘背面刻着「观测者ID：001」。

「你已接触核心权限」

「系统强制卸载中...」

整栋建筑开始崩塌。

周野抱着克隆体冲出火海时，看见真实世界的朝阳正刺破云层。

怀中的“萌萌“在阳光下化作灰烬，最后的声音消散在风里：“哥，茉莉香是骗你的...“

手机突然震动，银行账户多出五十万到账记录。

周野跪在满地露水中，看着人行道砖缝里钻出嫩绿新芽——那是朵没有香味的茉莉，正在播放陈妄昨晚的慈善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