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弦佳人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4章 宴聚险象惊初逢

和平饭店的孔雀厅里,水晶吊灯将香槟塔折射成琉璃万花筒。

贺苏锦踩着云锦地毯上的海棠花纹走向宴会厅,腕间翡翠玉镯的蜂鸣声突然转为尖锐的震颤,仿佛有人用银匙刮擦青花瓷盘。

“贺小姐的珍珠耳坠很别致。“陈子轩递来香槟杯时,指尖拂过她耳畔。

那对南洋金珠是邬致远今早差人送来的,此刻正随着玉镯震动在颈侧游走,如同某种活物。

镁光灯骤然亮起,贺苏锦的月白织锦缎戏服泛起宋徽宗《瑞鹤图》般的青灰光泽。

沈清歌踩着十厘米红底鞋从罗马柱后转出,酒红色丝绒礼服上金线绣着的凤凰在胸针位置突然断羽——那是贺苏锦三天前在拍卖会上鉴定出的瑕疵。

“听说贺小姐在潘家园捡漏了件汝窑笔洗?“沈清歌指尖的钻石尾戒划过香槟杯沿,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不过赝品造得再真,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鸟也飞不上枝头。“

贺苏锦的玉镯突然烫得似刚出窑的钧瓷,她瞥见沈清歌助理手中鳄鱼皮包缝隙露出的青铜器纹样。

那是上周苏富比流拍的战国错金樽,此刻包内隐约传来化学药水浸泡过的铜锈味。

水晶灯忽然剧烈摇晃,侍应生托盘里的马天尼酒杯突然迸裂。

贺苏锦后撤半步,碎玻璃在织锦缎袖口割开道冰裂纹,陈子轩定制西装上的紫貂毛领竟飘出几缕灰白——像是被人为漂染过的皮草碎屑。

“小心!“陈子轩揽住她腰肢的瞬间,贺苏锦看见沈清歌耳后新贴的肌肤色胶布。

那位置本该有颗朱砂痣,此刻却透着皮下出血的淤青,如同古画修复不当造成的颜料晕染。

黑暗如泼墨般浸透宴会厅时,贺苏锦腕间的玉镯突然沁出北宋定窑特有的泪痕。

有人撞翻明代黄花梨官帽椅,檀木香里混进工业胶水的刺鼻味道。

她摸到立柱上鎏金蟠螭纹的双眼被人剜去,断口处的铜胎闪着电镀工艺的冷光。

“赝品...“贺苏锦在混乱中撞倒景泰蓝落地灯,掐丝珐琅碎片割破她脚踝的瞬间,玉镯突然发出汝窑开片时的冰裂脆响。

斜刺里寒光乍现,沈清歌的钻石尾戒映出凶器轮廓——是把伪造的战国青铜发簪,刃口淬着孔雀石绿的铜锈。

贺苏锦踉跄着撞向元代青花梅瓶展柜,防弹玻璃映出袭击者扭曲的面容。

那人脖颈处的刺青随肌肉抖动,竟是她母亲铜锁上失传的饕餮纹。

玉镯震得她腕骨发麻,鼻腔突然涌上母亲瓷片浸血时的铁腥味。

“叮——“

发簪刺穿织锦缎的刹那,贺苏锦耳畔金珠突然坠落。

珍珠滚过镶金地砖的声响,竟与邬致远书房那方青金石镇纸压住旗袍的动静如出一辙。

玉镯蜂鸣戛然而止,如同被按下静音键的留声机,黄浦江的风裹挟着雪松木香从安全通道涌来。

宴会厅的黑暗持续了七秒——恰好是青铜发簪划破空气所需的时长。

贺苏锦后颈的碎发被刃风掀起时,嗅到了雪松香里混着青铜器特有的锡铅味道。

玉镯突然发出商周编钟被敲响时的嗡鸣,震得她腕间那抹北宋天青釉色都泛起涟漪。

“叮!“

青铜簪撞上鎏金打火机的脆响,在黑暗中迸出春秋战国时的星火。

邬致远的定制西装擦过她耳畔,袖扣上的缅甸鸽血红在暗处洇开血光。

贺苏锦听见布料撕裂声混着青铜器锈片剥落的沙响,袭击者脖颈的饕餮纹在应急灯下扭曲成惊恐表情。

“林五爷?“沈清歌的惊叫带着钧窑开片的颤音。

她藏在罗马柱后的身影被突然亮起的水晶灯刺穿,酒红礼服上的断羽凤凰正巧对着立柱缺口——那里本该镶着明代和田玉的蟠螭眼珠,此刻却露出3D打印树脂的廉价断面。

邬致远擒住袭击者手腕的动作,像极了苏富比拍卖师翻转汝窑盏的姿势。

青铜簪在他指间转出寒光,簪头镶嵌的绿松石突然崩裂,露出内里注胶染色的塑料芯。“赝品。“他低语时的气息掠过贺苏锦耳垂,惊得那粒金珠在她锁骨上滚出细痕。

宴会厅响起安保人员杂沓的脚步声,沈清歌的高跟鞋却往消防通道挪了半寸。

贺苏锦看见她精心描绘的眼线在冷汗中晕开,如同古画上晕染失误的墨梅。“沈小姐的凤凰胸针,“邬致远忽然转身,将青铜簪掷向沈清歌脚边,“少了两根尾羽。“

簪尖扎进地毯的闷响里,沈清歌的鳄鱼皮包突然裂开。

战国错金樽滚落时泼出的液体在地毯上蚀出焦痕,刺鼻的化学药剂味道与宴会残留的香水纠缠成毒雾。

陈子轩紫貂领口的灰白绒毛突然成片脱落,露出底层工业染料的靛蓝色。

“工业除锈剂配染色皮草,“邬致远用丝帕包裹手指拾起错金樽,器皿底部的电刻款识在灯光下暴露出激光雕刻的锯齿纹,“陈导该换造型师了。“

贺苏锦的织锦缎袖口还在渗血,冰裂纹顺着月白底色蔓上肩头。

她弯腰去捡滚落的金珠时,发现邬致远的意大利手工皮鞋正踩住袭击者后颈的饕餮刺青。

那刺青边缘泛着红晕——是用朱砂混合鸽子血纹的,与她母亲铜锁上的秘传技法如出一辙。

“劳驾递个冰桶。“邬致远突然对呆立的侍应生开口。

当冰镇香槟的银桶被捧来时,他竟将错金樽浸入碎冰,青铜器表面的化学镀层立即起泡脱落,露出底层的不锈钢坯胎。

沈清歌的钻石尾戒在混乱中刮过罗马柱,人造水晶在真大理石上擦出塑料碎屑。

她强撑着冷笑:“五爷对贺小姐的戏服倒是上心,可惜明代云锦不该掺化纤丝线。“话音未落,贺苏锦腕间的玉镯突然沁出殷红——那血珠顺着蜂鸣纹路滚落,在织锦缎上晕开宣德青花般的苏麻离青色。

邬致远扯下领带扎住贺苏锦渗血的小臂,宝蓝色丝绸瞬间被染成釉里红的浓艳。

当他指尖触到她腕间玉镯时,北宋官窑特有的紫口铁足竟在血迹下显现。“这是...“他瞳孔微缩,未说完的话被突然响起的快门声切断。

二十米外的罗马柱后,娱乐记者藏在晚礼服褶皱里的微型相机还在闪烁。

贺苏锦认出那是专拍豪门秘辛的狗仔,他胸针上的紫水晶其实是针孔镜头。

玉镯突然发出警铃般的蜂鸣,与三天前她在邬宅鉴定赝品青铜鼎时的频率完全相同。

“五爷!“保镖冲进来时,沈清歌的钻石项链突然断裂,南洋珠滚落的声音竟与贺苏锦耳坠坠地时形成回音。

邬致远扫过满地狼藉,忽然将贺苏锦打横抱起,她戏服上的冰裂纹路恰巧贴上他心口位置,如同钧窑瓷在窑变中裂出的金丝纹。

“去医院。“他迈过沈清歌掉落的美甲片——那上面绘着的凤凰尾羽,与三天前拍卖会图录上被撤拍的瑕疵品一模一样。

贺苏锦在失血眩晕中攥住他衬衫前襟,隐约摸到内袋里硬质的卡片边缘,烫金纹路像是某场昆曲演出的纪念戏票。

宴会厅的旋转门映出深夜外滩的灯火时,警笛声与娱乐直播车的探照灯同时刺破黄浦江的雾气。

贺苏锦听见邬致远在她耳畔低语,声线比鉴定元青花时还要沉郁三分:“贺小姐,你的玉镯该补道金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