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浓浓夜色之下，只见王府大厅内，各处灯火通明，室内的地暖格外火热，丝竹胡笛声悠悠荡荡，身姿婀娜的舞姬们伴着乐声翩翩起舞，美人美酒……
座上的淮州知府王大人已经垂涎三尺了，他年逾五十，体格肥硕，双目射出精光，一手搂过眼前美人的细腰，忍不住亲了几口。
歌姬娇滴滴地推开他，“大人，讨厌！”
而后将美酒递到他泛着油腻红光的嘴边，“大人，再喝一杯吧……”
王大人猥琐一笑，就着美人的纤纤玉手，一饮而尽。
正尽兴着，顾淮安缓缓迈进室内。
王大人好色成性，但毕竟是官场混迹的老人了，他见着顾淮安，便即刻起身，谄媚笑道：“多谢王爷款待，真是下官的荣幸。”
随即，那双滴溜打转的小眼睛便注意到顾淮安身边的女子。
这小美人容貌妍丽，正是豆蔻梢头二月初的年纪，只是面色涨红，眼神悲愤，见自己看向她，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哟，还是个烈性的，王大人饥渴地舔了舔嘴角。
眼前之人那仿佛将自己剥光的露骨眼神令杜纤云毛骨悚然，几欲作呕。
放肆！她何曾像青楼女子这般被人肆无忌惮地打量过！
她恨不得即刻挖了眼前这个猥琐之人的双眼。
杜纤云羞愤交加，身后的丫鬟们手劲极大，她却像是爆发了似的，一把甩开她们，朝这个肥硕的男子怒道：“混账东西！信不信我挖了你的脏眼！”
“哎哟还敢骂本大爷，这是王爷新得的美人？性子可真是过瘾啊！”
王大人也不气恼，摸着自己稀薄的胡须，啧啧笑了起来。
顾淮安一手强硬地按住杜纤云的后颈，一手就将她按在座上。
杜纤云毫无反抗之力，她愤愤道：“放开我！”
顾淮安宛若没听到，他施施然坐下，嗤笑了一声：“王大人是在质疑本王的眼光吗？这等俗物，简直是下下品，还入不了本王的眼。”
杜纤云登时面色青白，恨恨地看着身侧的人。
王大人神色一慌，他自是知道淮安王不近女色，方才不过是随意开了玩笑，似乎淮安王很是厌恶此女子。
他连忙行了个揖礼，“下官不过与王爷开了个玩笑，此女姿色平平，如何入得了王爷的眼？”
杜纤云遭到了莫大的侮辱，她的容貌虽不至艳绝天下，但也轮得到他们这般点评贬低？
尤其是顾淮安。
下下品，自己入不得他的眼？
他也配？
“你！你们！……”
不管自己接下来要遭遇什么折磨，杜纤云此刻张嘴就要开骂，却被生生打断。
“那王大人以为如何？”
王大人一愣，下一秒便反应过来，随即欣喜若狂，今日这是什么好日子？
淮安王竟然要把这美人赐给自己。
他这个人没什么别的喜好，唯独嗜色如命，哪怕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王大人霎时便弓腰，往前一拜，“恭敬不如从命，下官叩谢王爷了！”
“嫩是嫩了点，不过王爷也知道，下官就喜欢调教人。”
王大人嘿嘿一笑，目光如蛇蝎般爬上杜纤云身上，露出常年抽吸旱烟染黄的牙齿。
杜纤云如遭雷击般霎时就要跳起，顾淮安却仿佛早已预料到般，眼疾手快地将她粗鲁地扯了过来。
两人近在咫尺，四目相对，顾淮安愉悦地将她颓然惨败的脸色尽收眼底。
杜纤云瞳孔猛缩，头皮发麻，紧嚼着下唇，口中似乎溢出铁锈味，抖颤的声音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原来这就是她梳洗打扮的原因……
他要把自己献给这个老头。
“你敢……你敢……我要杀了你……”
面前顾淮安带着笑意的面庞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恶鬼，他眸中那一抹冰冷的怨恨如同锁链一样将她慢慢禁锢。
他要毁了自己。
就如同自己曾经做的那样，毁了顾惜文的清白，如今，一报还一报。
她成了被毁去清白的人。
真是可笑……
顾淮安仿佛觉得还不够，他紧紧地贴着浑身颤抖的杜纤云，一字一句地在她耳边呢喃，好似一个温柔缱绻的情郎。
“这位王大人最喜欢在床榻之上折磨女人，鞭打烙刑，应用尽有……死在他塌上的女子不计其数……”
“公主，马上就是下一个。哦不，我相信公主撑得更久……”
男子温热的气息如同一条吐着信的毒舌，蚀骨的寒意涌上脊背，难以遏制的惧意将她吞没，她几乎瘫软在地。
她失了神似的，兀自喃喃道：“不，不要……”
不，她必须要逃离这地狱！
杜纤云回过神，强撑着自己，怒斥道：“我是昭阳公主！你敢这么做？待我父王找到我，他一定会杀了你！”
“株连九族！死不足惜！”
“什么？什么昭阳……昭阳公主？”
王大人先是疑惑，而后吃了一惊，后退了几步，这这，她是如今大雍的昭阳公主？！
本以为如此能震慑他几分，岂料顾淮安似乎根本不在意她说出自己的身份，找人求救。
他伸出瘦削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拿起酒盅，给自己斟了杯美酒，缓缓晃动琉璃盏，盏中酒香四溢。
顾淮安极爱饮酒，可妹妹消失的这段时间，他再也没有碰过酒了，今日心情久违大好，替妹妹报了此仇，正好适宜庆祝。
他浅尝了一口美酒，神色从容，“王大人，只是这女子得了失心疯，时常胡言乱语，口吐狂言，你不嫌弃吧？”
王大人犹豫道：“啊……这……”
他就算有一万个色心，也不敢去碰这如今新朝最尊贵显赫的公主，那可是一家子要掉脑袋的事啊。
不管这女子说的是真是假，他对皇帝的畏惧总是真的。
杜纤云心微微放下，顾淮安却抿唇轻笑，那双狠毒而残忍的目光似是有意地落在了她恐惧的脸上，声音听起来十分愉悦。
“王大人这就怕了？莫不是真信了这女子的疯话？”
“难道你不知道陛下刚颁布了旨意，昭阳公主旧疾发作，久居长乐宫静养吗？”
“眼前之人只不过是一个假冒公主的疯子罢了。”
“你……你说什么……”
杜纤云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顾淮安的话不停在耳边回荡，思绪在这一刻完全停滞。
王大人微微忖度，想起来了，正是，这昭阳公主正好好地待在皇城的长乐宫养病呢，怎么会出现在这相隔千里的苦寒之地淮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