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林间微光2
雷恩低头沉思片刻，篝火的光芒映在他脸庞，投下一道道斑驳的阴影。
他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陷入短暂的静默。周围的林木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火星偶尔飞溅，在黑暗中划出短暂的光痕。
许久，雷恩抬起头：“先去我家。”
这句话令众人一愣。
萨日娜下意识地挑眉：“你家？泽斯特亚吗？”
雷恩点头：“是的。泽斯特亚在南帝国的领土之内，地处南北交通要冲，不属于西帝国的管辖范围。我们若能进入泽斯特亚，不仅可以避开西帝国的搜捕，还能借助波罗斯和吕卡隆两个边境重镇的贸易通道，召集新兵，搜集莱亚他们的消息。”
他顿了顿，目光扫向众人，声音低沉却笃定：“泽斯特亚是一座大型村庄，里面住的都是我的家人，他们会帮忙掩护和照顾老弱妇孺，我相信他们。”
众人陷入沉思。夜色浓重，火光映在他们疲惫却依旧坚毅的面孔上。罗瓦尔抚着下巴：“从这里到泽斯特亚，顺着大路走本来只需两周，现在要带着车队穿越密林，再避过两条帝国巡逻主道，起码得一个月。不过若能成功抵达，确实是一个喘息的机会。”
赞亚咧嘴一笑，拔下匕首，在火堆中翻动一块烤肉：“说得好听，不过……你打算怎么过去？咱们这群人，可不像是走亲戚的模样。”
阿提斯突然说道：“伪装成商队，帝国内部对商队的很松懈。”
萨日娜点头：“我们手中还有大量第纳尔和阿塞莱金器，足够购置南帝国的服饰和旗帜。将车队伪装成南帝国商队，换掉所有阿塞莱与莱亚家徽的标记，便可避开大部分盘查。”
“雷恩大人和我不能露面。”阿提斯补充道：“重要的俘虏和失踪的军官，西帝国的通缉令肯定会贴满每一座城镇的城门，稍有不慎，便会引来杀身之祸。”
众人目光坚定，无人反对。
片刻后，营地喧嚣起来。战士们迅速整理装备，清点粮草与物资，将散落的帐篷折叠，将营地痕迹抹去。
他们知道，这片密林虽然隐秘，却迟早会被帝国巡逻队发现，不能再逗留。
萨日娜指挥着众人换下原先的服饰，弃用披挂的盔甲与武器，将其掩埋于林地，少数人扮作护卫携带长兵器，剩余人仅保留少量便于隐藏的短兵器。
同时，她命车队护卫拆除原先的旗帜，将阿塞莱与莱亚家族的印记燃为灰烬。替代的，是从黑市购得的南帝国商旗，一面深蓝底色、镶着金色双头鹰的旗帜在夜风中展开，标志着他们的伪装身份——一支往返于西帝国和南帝国的行商车队。
众人更换南地商人装束，素布长袍与宽檐帽掩去了战士的气息。他们把护甲藏于车厢底层，战马也卸下马铠，仅剩几匹供护卫警戒使用。
一路上，夜风呼啸，林木掠影不断闪现，车队悄然穿过密林深处。
众人昼伏夜行，避开所有道路与村落，只在天明时寻隐秘林谷暂歇，用干粮充饥，汲取溪水解渴。
每当夜幕降临，篝火不能点燃，他们就靠着熄灭的炭灰取暖，裹紧破毯，彼此依靠而眠。夜风如刀，时有狼嚎远啸，带来不安与寒意。
但他们依旧前行，无一人抱怨。
夜色沉沉，马车辚辚而行，车轮碾压着林间崎岖小道，发出节奏缓慢的轧响。
车厢内，一盏油灯微弱地燃烧着，摇曳的光影映在帷帐上，仿佛随着车身轻轻摇晃。
雷恩与阿提斯藏于车队中心的一辆马车内，车厢内部被厚实帷帐遮蔽，外人无法窥见。雷恩与阿提斯并肩而坐，谈论着两人这些年分开后发生的事情。
阿提斯听完雷恩诉说的事情后感慨道：“只是在酒馆里听吟游诗人们唱着你们的事迹，没想到真实的故事如此的惨烈。”
雷恩问道：“你呢，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阿提斯微怔，随即笑了笑，那笑容里有些苦涩：“和你在的时候一样，日复一日地巡逻、剿匪、值守边防。战火没有波及到拉革塔，帝国的权贵也不曾关心我们。我们只是守着老城墙过日子，风平浪静。”
他低头摸着腰间佩刀的刀柄，语气中有些追忆：“你走了之后，我只好自己练习武艺。后来我遇到一个老剑士，算是命运让我走了点捷径。”
雷恩转头看着他，挑眉道：“老剑士？”
阿提斯点头，眼神中带着敬意：“是的，一个老头，一个老乞丐，没有名字，没有过往，偶然间结识后，他便开始教我各种兵器的使用。从长枪、战锤到短刃，他样样精通。手把手地教我，当然，我的工资也全被他贡献到了酒馆里。”
阿提斯抬头看着马车的棚顶，回想着当时的场景，露出了笑意：“不过那几年是我参军后过的比较开心的时间。”
“后来呢？”
他笑意逐渐消失，目光沉了几分：“有一天，我和巡逻队奉命去阻止黑帮的争斗，但是黑帮的人并没有住手，反而纷纷对我们拔出了匕首。”
阿提斯望着晃动的灯火，轻声道：“我们寡不敌众，只剩下我还站着，这时候老头子突然出现，大喊着让我快跑。我跑到路口的时候回头看他，他随手拾了根木棍，站在街口，独自迎战那些人。那些人被打得东倒西歪，满地哀嚎。”
雷恩沉默了片刻，低声问：“听起来确实很厉害……你怎么没把他带来？雇佣军很缺这种人。”
阿提斯苦笑，摇头：“他不在了，等我带着援军赶回来的时候，他一个人躺在地上，身上插满了匕首，那个老乞丐到死都没告诉我他的名字。”
雷恩点头，眼中浮现出一丝叹惋：“可惜。”
一时间，马车内陷入沉寂。两人默默对坐，灯火映照下的脸庞，都带着些许疲惫与感慨。
沉默的马车内，只有油灯微弱的火光在跳动。
雷恩与阿提斯并肩而坐，各自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马车随山路轻轻颠簸，仿佛在夜色中无声航行。
然而，就在这平静的片刻——
“嗖！”
一道破空声猛地划破寂静，一根箭矢呼啸而至，直穿帷帐，擦着雷恩的脸颊飞过，狠狠钉入车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