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皮利机械厂
似乎是因为动静过大，其他楼层的住户也纷纷出门，靠近了77号房，等到霍根赶到的时候，门外已经围满了人。
“让开！让开！”
回想起雷德先生慷慨付钱的模样，他感到一阵心焦，这年头这么省心又阔绰的租客可不是那么好找的，他走到门前，连连敲门。
“雷德先生？你还好吗？”
“我很好！”
房间内部传来了中气十足的回应声，随着噔噔噔的皮靴踩地的声音，眼前的大门被打开了。
因为瓦斯炉中堵塞的瓦斯突然爆炸，罗兰靠着直觉躲过一劫，但是烧锅中的水直接泼在了头上，打乱了他的发型，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凌乱。
“瓦斯爆炸了...霍根先生，您真应该重新选择瓦斯炉，这种设计太不安全了...门外还有别人吗？”
他探出头去，果然发现一大群人在一边查看发生了什么情况。
“咳咳...”霍根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这套瓦斯传输系统是这栋楼房建成时候就有的，用到现在，难免有些老化。”
“不过诸位租户放心，我明天就去皮利机械厂去请专业技术人员来维修，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出现第二次。”
虽然周围的人群还有些抱怨的声音，但是归根到底还是没有太多的意见，毕竟这周围的房价都很高，态度好并且催租不那么频繁的霍根先生已经算是很和善了。
如果是底层的廉价租房，大概连瓦斯炉都不会有的。
“皮利机械厂？”罗兰抓住了关键词，“这是一家新的机械工厂吗？”
“是老工厂。”霍根转过头来说道，“那里有我的老朋友，可以以更低的价格入手好的机械设备，这很难得的。”
“明天我就会去请专业人员来处理这个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罗兰的肚子很不争气的咕咕了两声。
“抱歉，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用瓦斯炉的...”罗兰有些尴尬。
“唉，这个给你。”霍根叹了口气，把自己手中切好的黄油面包递给罗兰。
“我记得你是个机械产品的生意的商人，那你可以去看一看皮利机械厂。”霍根看了看时间，“这年头他们经营情况良好，你或许可以做点投资什么的。”
“我会的。”罗兰连连点头。
虽然自己目前正在调查大画家克劳德·贝奈以及那古怪的画卷疑案，从多丽丝太太的死亡和贝尔纳黛的接触中，他将自己的目标确定为大画家克劳德·贝奈，却没有进一步调查的线索，只好等到对方回到克朗格再继续调查。
......
回到自己的房间内，罗兰看了一眼炸开的瓦斯炉，有些无奈。
在房东霍根先生处理好瓦斯炉之前，自己想要立刻熬制魔药的计划估计是泡汤了，当然他也可以利用献祭与赐予仪式在玛格丽特那里完成，但是这种事情不由自己来做总归是不放心。
他穿好衣服，来到热情大道上，伸出手去拦下一辆马车。
“皮利机械厂。”
“好。”
既然手上关于挂画的调查暂时告一段落，那么就在克朗格假装做点生意吧，这也是符合自己雷德·阿克斯一介机械产品商人的表现，如果总是深居简出，别人就会怀疑的。
皮利机械厂位于克朗格城市北方的工业区，紧邻塔索克河，但是由于城市建设规划的失误，并不像贝克兰德那样区域之间层次分明，就好比工业区的实际范围总是存在争议，有人认为克朗格塔索克河两岸算起，有人认为市中心到北郊都算在内。
到达目的地，罗兰付了车钱，盖上防尘的面罩后，向着皮利机械厂走去。
皮利机械厂看起来就像是个巨大的雾霾发生器，在厂外就能看到皮利机械厂的中央两尊巨大的烟囱向外界的天空吐出燃烧的废气，在烟囱下方一套由粗犷的齿轮机械组装而成的传动杆源源不断将应力传递给旁边的加工厂，即使是烟气已经将金属的机械熏黑。
“这里就是皮利机械厂？”
罗兰有些犹豫，眼前的环境比他试想的还要许多倍，甚至在他的视野尽头，烟熏雾绕的迷雾中还有数个工人在没有佩戴防护设施的情况下在毒气中工作。
刚刚送自己来的马车夫早就掉头就跑了，显然对他们而言这里也是不可触碰的禁区。
“噗...”
随着一声轻响，罗兰转过头去，看到机械厂的门口，两个人高马大的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将一个女人抬了出来，那女人身体单薄，靠着一件简单的背心和打着补丁的薄裤子保暖，在衣服之下，罗兰能够看到她的瘦骨嶙峋的身体。
两个男人看起来像是保安，只是嫌弃地将那女人扔到了工厂之外，任由她蜷缩在角落，没敢堂而皇之躺在马路上，负责说不好就会被路过的马车压断了腿，而在当下的法案中，她不会拿到太多的赔偿。
罗兰皱了皱眉，靠近那倒在地上的女士...皮肤溃烂，疱疹，咯血，低烧，盗汗...或许是肺结核，还有其他可能的传染病，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意识，并且很可能早就在几分钟后死亡。
这种极端的健康情况完全不是罗兰帮上忙的，即使是叫来马车，且不必提他们是否愿意载这样一个乘客，就算全速往医院赶，也只会倒在半路上。
在她的左手无名指上有一个褪了色的银戒指...镀银，这或许就是作为底层人最后的体面。
“......”罗兰一阵沉默，从自己的影子里取出一件备用的风衣，轻轻披在她的身上，或许能稍微温暖一点。
这只是劳工阶层在这个时代的微不足道的一个缩影...
转过头去，仍然是看向皮利机械厂。
而在两个男人的背后，一个穿着明显要体面要高贵许多的家伙走了出来，罗兰看向他，直觉那就是这家工厂的厂主。
“下午好！先生！”罗兰走上前去，控制住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不善，“今天的天气不错。”
“下午好！先生。”似乎是因为对方体面的打扮，这个工厂主让自己的脸上换上了笑容，“天气...是不错。”
“不知道您来这里，有何贵干呢？”
“我是一个投资商，一个机械生产领域的投资商。”罗兰递出雷德·阿克斯的名片，“我和我的朋友对于一种新式的瓦斯传输系统很感兴趣，并且正在物色专业的制造商...不过，刚才那是？”
罗兰转过头去看向旁边的两个男人，他们身上的肩章说明他们确实是工厂的保安...或者说，厂主的狗腿子。
“哦，原来是这样...”意识到对方的身份不一般，工厂主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关于那个女工。”
“她患上了常见的传染病，无法再工作了，我已经结清了工资，然后将其带出我的工厂。”
“回头我还要检查一下机器，不能让脱落的皮肤碎屑，头发，唾沫留在机器上。”
“可不能让一个该死的女工污染了我的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