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章 夜上花船
接了杨毅后,花船似乎没有就此开始游湖,而是继续在等待客人。
“不必再等了,走吧。”杨毅向老妈子淡淡开口。
“可是小公子,这一趟船的费用就只能你自己一个人来出了,会有些...”
老妈子小声应到,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怕杨毅自己一个人承担不起一趟船的全部费用。
为了避免再有普通掺和到其中,杨毅没有与她多言,摸出两锭银子子,丢给了她。
“好咧。”老妈子立马笑逐颜开,转身吆喝着去安排船夫们。
没一会,船就开始启动,缓缓向湖心而去。
说起来,杨毅这些年每次完成任务,也是有金钱奖励的,只是修炼之人对于这些普通的钱财不是太须要,例如自他在大竹峰两年多,就一个铜板都没花出去过。
安排完船夫工作的老妈子又笑盈盈的走了回来,招呼着杨毅往船厢里面走。
“姑娘们都出来吧,今晚我们的船被这位小公子包圆了,你们还不快过来招待。”
喊完话之后,老妈子向杨毅请示了一下,然后去后厨准备酒水吃食。
杨毅四下打量了一圈,现在自己所处的这个小厅,应该就是这船接客的主要场所了,里面摆了三四张方桌。
因为只有杨毅一个客人的原因,已经有丫鬟在收拾拆除其余桌椅,仅留下杨毅所在的最前头一张,倒是腾出了一片空旷的位置。
而在小厅两侧则是厢房,成三三之数。
六间厢房中已经有一个最先打开了房门,从中走出一女子,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
女子来到杨毅身前盈盈一礼,低声细语:“小公子安好,奴家柳诗诗。”说完就安静的落座在杨毅一侧。
待那柳诗诗坐下,此时厢房中又陆陆续续走出四名女子,具是十六七之龄,面容柔美,肤如雪白,身披轻纱,微施脂粉,眉梢眼角间暗含春意。
“小公子。”
......
看着拥簇而来的少女们,杨毅心头已经有所猜测。
果不其然,那最后一间厢房,门房轻启,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传来:
“莫非是遇到了那天上的人物,怎滴不见几位姐姐叫我,难不成还怕我将他抢了去,咯咯咯...”
这道声音响起后,原本还挡在杨毅前面的少女们,竟让了开来,各自找了位置落座。
“哎呀,原来是瓶儿妹妹也出来了,平日里可不多见。”
坐在杨毅身侧的柳诗诗开口道,她却是没有被金瓶儿的气势压得太过,仍敢于开口揶揄一句。
金瓶儿缓步行至杨毅跟前,秀眉宛如柳叶,轻弯微翘,鼻子小巧而挺立,红唇润而满,恰似一朵含苞欲放的花朵,形态妖娆,曲线优美,身后黑发垂于腰,葱玉纤细小手轻掩小嘴,似在发怒又似在幽怨,一颦一笑都散发着极致的诱人心弦。
“这位小公子长得真俊,难怪姐姐们都忘乎所以了,小女子金瓶儿。”
金瓶儿来到杨毅的另一侧,剩下的四女主动的给她挪了挪,腾出来一个位置。
在几女都落座之后,老妈子也刚好带着两个丫鬟端着酒菜走了过来。
“公子请慢用,有事再招呼老身。”说着就又下去了。
金瓶儿主动拿起酒壶酒杯,给杨毅和自己都倒了杯,置于两人面前开口:
“似公子这般,仙人似的人儿,不知怎么称呼?”
说着金瓶儿拿起酒杯,轻轻抬头先自行饮了一杯,被酒水打湿的朱唇更显诱人。
“公子,怎么不理人,人家问你话,也不回。”
金瓶儿故作生气道,眉目间恼羞参半,眼眸盈盈,暗含秋波,简直就是挠人心腑。
“只是被姑娘的美色惊艳到,一时忘言。”
杨毅此时心中灵觉示警,仿佛面前的不是妙龄少女,而是洪荒莽兽。
“那公子的意思是,长得漂亮也是我的错咯,果然世间男子都是这般,难道连公子你也不能免俗么。”一股浓浓的深闺怨妇的气息,加上她的自怨自艾,可谓是勾魂夺魄。
“瓶儿妹妹且与公子同饮,姐姐们为公子献舞一曲可好?”
突然席间一少女开口说到,随后便拉扯着身边另一女子起身,还嚷嚷着让其他姐妹陪同。
“我便为几位姐姐奏上一曲吧。”金瓶儿拿过一旁摆设着的古琴抚了起来,一时间琴声悠悠。
杨毅半倚着椅子,眼眸微眯,手指放在桌上跟着节奏轻轻敲击。
看似慵懒,随性;实则他内地里正在暗暗运转冰心诀,抵挡着来自下方舞技的诱惑之力。
一舞作罢,下方那几个女子,均是衣发凌乱,香汗淋漓,面带潮红。
几女以那柳诗诗为首,向杨毅看了过来,娇声问道:“公子,我们舞得不好么?”
“翩若惊鸿,婉如游龙,自然是好看的。”杨毅答道。
“那,为何公子眼中空空,根本没有我们的身影。”又一女子,娇哼着问到。
刚刚她们那一舞,可不是寻常的舞蹈,乃是出自圣教秘典中的‘天魔舞’,此舞一出,动人心弦,散发着一股魅魂摄魄之力。
寻常人等,恐怕是早已被魅惑的神魂颠倒,不知所向了。
此刻几女也发现今晚这位登船的小公子,恐怕同样是修行中人,而且就年纪和表现来看,还是其中的佼佼者。
若不是此处,乃是她们合欢派好不容易,才在中原之地发展出来的据点,不宜暴露,她们都想要直接动手了,哪里还需要整出这么多手段来。
“难道众仙子没听说过么,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眼中没有你们,但又怎知我心里没有你们呢?”
“公子很不一般啊。”金瓶儿若有所指,然后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同时向杨毅抬手示意了一下。
杨毅见此,微微一笑,也端起酒杯,仰头作饮,实则暗中已将酒水转移至包裹中。
金瓶儿见状,拿起酒壶又给他满上,同时眼神不着痕迹的往他脸上打量了一下。
此时同样饮了一杯的柳诗诗开口道:“这单单吃酒,未免无趣了些,不如我们来玩点别的。”
“诗诗,快说,快说,你想到了什么主意。”
“就是就是,平日里就诗诗你点子最多。”
几个女子七嘴八舌的吵闹了一番,最终决定来个诗句接龙。
只见那柳诗诗,伸出一根玉指,在酒杯中轻沾,然后在桌面上写下:
‘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
杨毅见此,对那柳诗诗也高看几眼,此女虽说出身合欢派,但才情却是不差的。
这时柳诗诗下首处正在思索的四女,其中一个眼眸一抬,随即在自己面前写下:
‘赏心乐事谁与共,花下销魂,月下销魂。’
本来还挺好的句子,但一想到对面合欢派出身,这花下、月下怕不是她的亲身经历。
其余三女并未有所出,只得来到金瓶儿这边。
金瓶儿食指轻点朱唇,眉头微微一蹙,然后写下:
‘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
金瓶儿写完,轻微转头,斜目看向杨毅开口:“公子,该你了。”
杨毅见此,伸手在金瓶儿酒杯中轻沾,也写下一句: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几女等杨毅写完,看着他面前写下的诗句,一时间神色各异,有不敢相信的,有面露思绪的,亦有含情脉脉的,就连金瓶儿也是眼前一亮。
“没想到,公子却是有这般才情。”柳诗诗出口称赞道。
金瓶儿倒是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盯着那诗句,拿起身前的酒杯,目光幽幽一饮而尽。
一轮已过,又一女子出题,这次却是对联。
如此几轮过后,又再次来到金瓶儿和杨毅这边。
金瓶儿写下:‘日在东,月在西,天上写成明字。’
而杨毅写下:‘女居左,子居右,席中谁是好人。’
此联一出,席间欢快的气氛为之一滞,金瓶儿眼中紫光一闪而逝,声音却越发撩人道:
“不知这位小公子,是哪家的才俊,却来消遣我们这些苦命人。”
“不是你们自己邀请我上船的么。”杨毅反问到。
“是我们眼拙,却不知公子身份,现在可否相告。”金瓶儿似一点都不急,也没有事情败漏的尴尬,反而跟他攀谈起来。
“如果下次有缘再见,我自会告知于你。”
见杨毅不愿多说,金瓶儿却微笑着说道:“怎么,公子还想着离开?公子是不是太看不起我合欢派了。”
“瓶儿妹妹,不知可不可以将他让予我。”这时那名叫柳诗诗的女子却开口到。
金瓶儿转头看向她,饶有兴趣的说到:“怎么,诗诗姐这是动了真情了?要知道他很明显乃出身正道,是决计不会看得上你的。”
“没事,我只要将他关禁锢起来就好啦。”柳诗诗竟然一脸柔情的说到。
“你们觉得你们一定能留下我?”杨毅不慌不忙的问到。
“怎么,现在的正道弟子都如此自负了么,不说我们这里有六人,打起来,你又能打几个。就说你刚刚喝下去的酒水,里面可是有我们一派的合欢散的,不信你运转灵力一试便知。”
金瓶儿胸有成竹的说到,一点都不担心杨毅能从她手中逃走。
“那你们为何不运转灵力试试呢?”杨毅反问一句。
杨毅的话音刚落没一会,对面六名女子都是一句闷哼,嘴角溢出血迹,就连金瓶儿都不例外。
“你竟然下毒。”金瓶儿怒了,人家好心好意的陪你玩耍那么久,你还下毒,一毒毒一片。
“你这话说得,你要不要想想你上一句说的是什么。”杨毅提醒道。
“你什么时候下的毒?”金瓶儿心有不忿的问到。
如果是被像万毒门这样的人毒倒也就罢了,她倒不会那么不甘心,却偏偏是一个正道中人。
“在写字的时候啊,我不是在你们的杯子里沾了一下么,你们都眼睁睁看着的。”
“在那般情况下,我们确实放松了警惕。主要是,没想到你会这么无耻。”金瓶儿骂完,就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
她看似放弃了抵抗,实则正在暗暗沟通体内,那已经被她初步掌控的紫芒刃。紫芒刃至阴至邪,灵性非凡,曾多次助她渡过难关。
“我知你们在暗中运功解毒,可是你们再快,有我的剑快么?”
杨毅说完,身前浮现一道剑气,法诀一引,剑气已经绕着几女转了一圈,再次飞回他身边。
只听对面六女都是一阵娇嗔,其中的怒意还不是装的。
“要杀便杀,你这般玩弄于我们,就不怕有违你们的正道道义么。”金瓶儿此刻只感觉眉心额头处,火辣辣的痛。
她转头看向其他人,只见她们额头处也是血迹斑斑,但那血迹中隐隐可以看出一个“善”字。
眼前这少年,做事真是直击人心。自己等六人,头顶这么大一个“善”字,还怎么在教派中立足。
“我本欲废除你们六人的修为,但你们教派是什么样子,你们自己也清楚,失了修为,我怕你们过得生不如死。但什么都不做,又不符我正道弟子的作风。所以给你们留一个记性,时刻提醒你们莫要作恶。”
杨毅动用的剑气,隐隐带有诛仙真意,她们修为没有突破上清前,额头的痕迹是去不掉的。
“哼,故作惺惺之态,难道你们正道之中,就一个坏人也没有么?”金瓶儿显然已被刺激到,大声质问。
“有。”杨毅回答的很干脆。
“那你们跟我们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我们中偶尔会有几个坏人,而你们中偶尔会有几个好人。”杨毅说到。
“你也不必在这夸夸其谈,无非就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有理罢了。如果赢得是我,那么正在被说教的就是你。”金瓶儿将头扭到一旁,说到。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现在是我拳头大,以后也是。你若能改邪归正,却不失为一妙仙子。”
杨毅说完,转头看向那名叫柳诗诗的女子,打趣的问到:“怎么,还想要把我关起来,打算关多久啊?”
“在我临死前,我会杀了你。”柳诗诗无所谓的说到。
“这又是为何?”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今生你陪我,来世我陪你。”柳诗诗说完就闭上眼,不再说话。
“你们合欢派的人,果然很善于蛊惑人心。但我希望下次见面,吸引到我的,不再是你们的外表或者魅功,而是你们的改变。”
杨毅掐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身体开始变得虚幻,渐渐消失在几女面前。
就在杨毅消失后不久,金瓶儿周身紫光大盛,一柄短刃旋转着出现在她手中。
“那个混蛋,别让我再遇到他,不然我一定要让他..哼...”金瓶儿说着,泄愤似的手中短刃射出,瞬间将前面的方桌切成两半,残羹剩饭洒落一地。
另外几名女子也逐渐恢复了对自身灵力的控制,她们静静站在金瓶儿身后,此时都不敢去触碰明显盛怒的她。
原来杨毅给她们下的,也不是什么毒物,只是一种短时间内压制灵力的药物。正是他这两年跟随田不易炼丹时偶然间炼制出来的。
“瓶儿师姐,你知道那公子是什么人么?”
此时众女都对金瓶儿口称师姐,因为虽然她年纪最小,但修为最高,而且还是门主的弟子。
“人家都这样对你了,你还在这心心念念,我看你迟早死在他手里。”金瓶儿对柳诗诗呵斥道。
“离这河阳城最近也最大的正道门派,便是那青云门,我估计那混蛋应该是青云门弟子。他年纪比起我们都要小上几岁,想必是近些年才入的青云门,所以我们才会没有一丝半点关他的情报。”金瓶儿分析到。
“师姐,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先离开这里,已经暴露了就不能再呆了。”金瓶儿当机立断。
“那这船上的其他人,我们要不要...”其中一名女子问到,不知为什么,问这句话时,她脑海中不禁想起了杨毅的话语。
“那些个普通人就不必理会了,我们直接走。”
“今日之事,回了门中,我们必须统一口供,不然一顿重罚是免不了的。”金瓶儿忽的又开口说到。
“我听师姐的。”
“我也听师姐的。”
......
众女商量妥当,收拾好随身细软,然后趁着船只在一拐弯处,就着夜幕遮掩,几人当即纵身一跃消失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