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青橘
次日，在张景润的叮嘱下，叶既望和张御风照常上学。晚上一放学，两人就到医院。
病房里，张景润在跟何秀莲聊天。
张御风喊：“爸！”接着同何秀莲打招呼：“阿姨好。”
叶既望在门口喊了张父，跑进门到何秀莲身边：“妈，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何秀莲面无血色，她有气无力说：“我没事，就是要动个小手术。”
叶既望转而问张景润：“叔叔，我妈妈是怎么了？”
“你妈妈有点冠心病，需要做个心脏搭桥手术，不用担心，这样的手术我做过很多。”
这些东西叶既望不懂，但她想，心脏动手术肯定是很危险的。
“不做手术会怎么样？”
“有一定概率会心肌梗死，这次幸好你发现及时。”
叶既望心里一阵后怕，“叔叔，我能做什么，我需要做些什么？”
张景润抬手摸了一下叶既望的头：“别担心，你和御风安心上学，你妈妈在医院里有护工照顾。”
“那……”
不等叶既望说下去，张爸爸说：“还是，你不相信叔叔的技术？”
张景润的名头在市医院有多响亮，即使叶既望以前不知道，这两天多次进出医院看门诊楼大厅滚动屏也知道了。“我相信您的。”
心外科医生忙，张景润聊了一会儿就走了。
手术安排在第二天一早，何秀莲晚上就开始禁食禁水。
叶既望和张御风在病房里写作业，两人不怎么说话，偶尔叶既望碰到不会的题才会小声问张御风，而张御风好像什么都会，不管叶既望问哪道题，他都能毫不迟疑给她讲解。
实在听不懂的，叶既望只能按张御风说的写解题步骤。
何秀莲看着认真写作业，头都要碰到一起的两个孩子，内心复杂。
张御风爸爸是心外科医生，妈妈是大学教师，他自己又那么优秀，女儿怎么配得上呢，但从另一方面看，自己哪天出意外，孩子交给对方家里，又是让人放心的。
想到这里，何秀莲缓缓闭上眼，渐渐睡着。
张爸爸给何秀莲找的护工，是一位和何秀莲差不多年纪的阿姨，阿姨之前去给何秀莲买东西，这会儿进门看何秀莲睡着了，她轻声问：“你们是XX高中的吗？”
叶既望答：“是，阿姨，您怎么称呼？”
护工答：“褚兰芳，你喊我兰姨或者芳姨都可以。”
“兰姨，我留一个您的手机号吧！”
叶既望输入褚兰芳的手机号，拨过去，说：“这是我的手机号，我妈如果有事，您随时联系我。”
褚兰芳把叶既望号码存好，说：“高中生辛苦，你们今晚可以回家，明早再来。”
想到自己和张御风一天一夜没洗漱，叶既望看向张御风，“回去吗？”
“阿姨明天动手术，今晚问题不大，有护工还有护士，你可以回去的。”
再三跟褚兰芳叮嘱了有事联系自己后，叶既望和张御风出了医院。
张御风抬手拦车，“阿姨住院这段时间你可以住我家，我家离市院近，而且家里有客房，方便你照顾阿姨。”
两人坐上车，见叶既望不吱声，张御风问：“既望？”
叶既望回过神：“抱歉，你刚才说什么？”
看着叶既望疲倦的神色，张御风说：“我陪你回去收拾东西，你这段时间去我家住吧。”
“会不会不太方便？”
“我妈已经认你当准儿媳了，没什么不方便的，家里有客房，小区就在医院对面，很方便的。”张御风让叶既望靠着自己。
叶既望闭上眼睛依偎着张御风，呢喃：“好。”
大概半小时后，两人到叶既望家。
趁叶既望收拾东西，张御风到阳台上给关智慧打电话说了叶既望到家里住的事。
“知道你迟早要给我打电话，客房已经收拾好了。妈去给你爸送汤，你们回来忙完，早点休息。”
“谢谢妈，您真是人美心善！”
“就你嘴甜，我可提前跟你说好，既望住家里，你该注意的注意，听到没有？”
“您把您儿子当什么了啊？”
“答应我！”
“知道了，妈，我什么也不干，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可以了吗？”
“女孩子是很美好的”
张御风接道：“值得被好好珍惜，好好爱护。我知道的，您从小讲到大，我都记着呢。妈，我去帮既望收拾东西。”
“去吧。”
“妈，你路上注意安全！”
“你们也是。”
张御风回头，发现叶既望站在门口看着他，也不知听到了多少，不过似乎也没说什么出格的话。
叶既望羡慕道：“你和阿姨感情真好！”
张御风走过去，“我妈当初怀我的时候还在山里，回来生下我调养了一段时间，带着我又回到山里调研，不管她走到哪里，都把我带在身边，我有记忆起就跟着她到处跑了。”
张御风拿过行李，两人边走边聊。
“那岂不是很辛苦？”
“我妈以前有个学生跟我讲，她认识我妈的时候，我妈在她老家山区做教育督导，去那边给老师们培训，她在教室里讲，我在另一边婴儿车里。讲一半听到我哭，过去哄我，一放下，我就哭个不停，我妈就边抱着我边培训。”
张御风将行李放进出租车，两人上车。
叶既望拿过张御风的手把玩着，“看出来了，阿姨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妈妈。”
“羡慕吗？”
叶既望笑道：“羡慕呀，不过，我妈也很好。”
张御风把她抱到自己身边，“等你嫁给我，你就和我有个一样的妈了。”
叶既望欠身吻张御风，张御风抱住她的腰慢慢加深这个吻。
叶既望轻启双唇，张御风舌头伸进去。
他们像两棵长在一起的柳树，风吹过来，柳枝纠缠在一起，时而我缠住你，时而你缠住我，打了结，难以分开。只等一场雨下来，纠缠的枝条随着雨水的滋润，变得光滑，累了般，慢慢回到自己的领地，枝条上还残留着沾染各自气息的雨水，一滴滴，蔓延，顺着枝干流进身体。
张御风突然推开叶既望。
叶既望疑惑看过去，她看着耳朵、脸颊都蔓延淡红的张御风没说话。
张御风抬手遮住她的眼睛，坐正，让她靠着自己肩头，嗓音沙哑道：“没事。”
男孩子在某些方面总是比女孩子早熟。
“我妈去医院给我爸送汤了，这会儿大概还没回家。”张御风清清嗓子。
“嗯，晚上你想吃什么？我也可以给你做。”叶既望垂眸注意到男孩放在腿上的衣服。
“我妈有给我们留晚饭，应该有你喜欢吃的。”注意到女孩的视线，张御风抬手再次遮住女孩的双眼。
叶既望试图拉下张御风的手，“怎么了？”
“别看。”
“看什么？我只是疑惑你什么时候把我的外套拿过去的。”
“一直就在我手上啊，毛茸茸，摸着还挺舒服。”
“我也很喜欢这件衣服。”叶既望抬手顺毛摸了一下，感觉到衣服里有硬物。
张御风没来得及阻止，他现在感觉不太好，脑子要炸。
叶既望一开始没明白，等想明白的时候，她靠在张御风身上不讲话了。她自以为小心翼翼地又看了一眼她碰到的地方。
“你简直……”张御风红着脸说到一半说不下去。
“我也不知道啊……”叶既望红着脸小声说：“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不要再看了，”张御风打开车窗，“我害羞。”
叶既望看着耳朵烧起来似的，小声说自己害羞的张御风，突然觉得这样的他好可爱啊，她忍不住又碰了他一下。
张御风震惊了，他警告道：“叶既望同学，你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叶既望眉眼含笑退开，贴着另一边窗户。
张御风侧头看着窗外，不说话。
叶既望看了一会儿，反思，自己是不是做过分了，她坐过去，重新挨着张御风：“阿御……你生气了吗？”
张御风摸着叶既望耳垂：“在外面呢，注意分寸。”
“那你生气了吗？”
“没”
“那你不喜欢我这样？”
“没有不喜欢。”他想到出发前关智慧的叮嘱，突然觉得自己特冤，明明是自己需要保护才对。
“到地方了，是这里吧？”一路装透明人的司机这会儿出声说。
“是这里，谢谢您。”张御风下车，开后备箱拿东西。
叶既望站在一边伸手想要帮忙。
张御风把她的外套递给她，“你拿这件衣服。”
叶既望接过衣服，突然又红了脸。
张家是独栋三层楼的别墅，门口亮着一盏古风路灯；隔壁周家别墅大门关着，看不出里面是否有人。
随张御风穿过院门，走过一条园林石子路两人来到屋前。跟着张御风拾级而上，叶既望停在他身边，等张御风开门跟着他进去。
张御风打开鞋柜，拿出一双崭新的粉色毛绒拖鞋：“这是我妈给你准备的。”
“替我谢谢阿姨！”叶既望坐在鞋凳上换鞋。
“等我妈回来，你可以自己说。”
两人吃好晚饭，清理完厨房，张御风领着叶既望去二楼。
张御风把叶既望带到自己房间，把她东西放到沙发上，“你先洗漱吧，我有点事出去一会儿。浴室里的东西都可以用。”
叶既望送张御风下楼后，回到他房间，拿着东西去浴室。
趁叶既望洗漱，张御风赶紧把楼下客房里的东西抱到二楼，他自己房间隔壁，站着想了会儿，他又把东西重新抱回楼下客房。
去厨房喝了杯凉水，张御风才冷静下来。他告诫自己，不可以，还不到时候。
叶既望洗完，擦着湿头发出来找张御风。
听到下楼的脚步声，张御风坐沙发上回头招呼叶既望：“来，这儿来，我给你吹头发。”
忙活完，张御风引叶既望到一楼客房。
“我东西还在你房间。”叶既望坐在床上，对站在门口的张御风说。
“我给你拿下来，还是你跟我上去？”
叶既望想了一下，“我跟你上去。”她想和张御风多待一会儿。
“好”。
叶既望不知道怎么了，张御风到家后除了吹头发，一直和自己保持着一定距离。她靠近，他就找事远离，也不离太远，大概两步距离；等她离他稍远，他又跟过来，不太近，也是两步距离。
到张御风房间后，趁张御风帮她收拾衣物，叶既望轻轻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你怎么了？”
张御风喉头滑动了一下，“什么？”
“你在躲我？”
“我躲你干什么？”
叶既望退到张御风床沿，坐下，“那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张御风拉好手提包拉链，坐在沙发上。
“还说不是躲我？你都不敢坐我旁边……”
张御风无奈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等张御风坐好，叶既望跨到他身上，“你回家以后为什么躲我？”
张御风顺着她的力道倒在床上，“我没有。”
叶既望坐在他腿上，担心自己掉下床，她又往前挪，坐在张御风腰腹间。“这两天累吗？”
“还好。”张御风看着天花板，放空大脑，尽量忽略被坐着的地方。
可是少年最不经撩拨，哪怕女孩子无意，他还是不自觉耳朵慢慢变红。
叶既望一眼发现，她趴在他身上，伸手摸着他的耳垂，“阿御，你又害羞了吗？”
张御风闭上眼睛随叶既望捉弄，装死。
“这次是为什么呢？”叶既望低头亲了他一口，坐起身准备下楼。
突然，叶既望定住了。
张御风睁开眼睛，哑着嗓子问：“怎么了？”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你可能要换衣服了。”叶既望撑着张御风的腰腹挪到一边，她低头看过去。
张御风的裤子、被子上都有血迹。
张御风从床上撑起，顺着叶既望视线看过去，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没事儿，你坐这儿等一下，我去给你拿东西，我妈房间应该有。”
叶既望重新翻了一套衣服出来，去卫生间清洗。
张御风上楼，敲了下门，“既望，东西我放门口了，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样的，每样都给你拿了一点。我下楼了。”
“知道了。”
重新打理好自己，叶既望在卧室喊张御风。
“阿御，你被罩在哪？”
上楼时，张御风已重新换了一套衣服，两人把张御风床上的四件套全换了一遍。
忙完，张御风对叶既望说：“既望，你就在这间房休息吧，我去楼下睡。”
张御风自己的房间有独卫，楼下客卧没有卫生间。
叶既望听了点点头，爬进被子里，“阿御，晚安。”
张御风弯腰吻了一下叶既望的额头，“晚安，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