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延寿
哗啦啦......
溪流清澈的山涧旁，秋冬有些魂不守舍的跪在溪边的鹅卵石上，裙摆下沿被溪水沾湿。
她双目无神头重脚轻，鞠了一捧清水撒到脸上，竟然依旧觉得有些不快，直接一脸埋入水中去。
她已经找遍了村中的各个角落，许多年都未去过的桃花井和杀牛场都找遍了，但是并未找到爹和弟弟的任何蛛丝马迹。
“你们到底去了哪里？”
当时李岩和李青似乎知道些什么的表情让她觉得心里不安，还是决定自己探索一番禁地，故而趁着巡逻的守卫离开的间隙，一个箭步冲出了最边缘的地区。
有了之前洞穴抓蟹的经历，她比之前更大胆了些，穿过用厚厚的茅草围起来作为保护的“城墙”，一鼓作气就跑到了从未到过的边界区域以外。
传闻这里会有噬人黑罴子和狡诈的将人围起来力气耗尽后再分食的狼群。
‘都没有看见，是我侥幸还是说......’
咕咕咕......
冒起的气泡起初她还当是自己吐出来的，然而睁眼看到幽深的水底有一张人脸之后，蓦然吓得弹起，后坐在地上。
“你是........是爹？”
那张脸只是沉默的靠近，她又慌张的大声喊道，
“爹你怎会在水里？月牙呢？”
看着水里的脸从碧色幽暗的水底慢慢上浮，秋冬感觉疑惑又害怕，以为自己头脑发晕，思念过度看错了人。
然而定睛一眼，这半人半鱼的东西竟然开口，嗓音也和她爹一模一样。
“秋冬。”
看清了样貌之后，她喉头猛然颤了颤，紧张的五指无法并拢，激动道，
“不对，你不是我爹，我爹才不是这副鬼样子！”
水下冒出个头的东西和他爹长的有七成相似，但是面色惨白，老态龙钟，嘴角的血液被水浸泡之后显得更加淡了些。
两颊似乎被人割了一刀，露出骇人的沟壑来！
“别，别走。”
看到秋冬惊恐的一激灵，起身不断远离。
“你到底是人是鬼？你若是人，便远远的随我回村子，我让村正为你祈一符水，除妖破秽，喝完便可恢复过来。”
对方看起来虚弱无比，好不容易舒缓了些气血，却显得有些急切的涩声道，
“闺女，回不去了，那李家要养我们海妖是为了杀之，图谋我族的神通天赋！我是被李家少主所害，身后还有追兵，三言两语说不清。”
少女的眼中露出挣扎，
“你想要如何？”
“你携我入水，我给你指路，等到那处安全的水下洞府我再给你慢慢解释。”
那东西眼神空洞，形容枯槁，喉咙发出的声音像是从幽冥之中传来。
“不行，你不说清原委，我不可能跟你走！”
秋冬强行压抑住震颤之感，心里多种情绪交织复杂难言，不知道对方口中的海妖是什么意思，但是她要是走了又担心爹再也回不来，不明不白的跟着下水也让她抗拒。
她可不会泅水，村里的人都不会，而且李家人说过，这水底危机四伏，亲眼见过妖鱼在吃小鱼虾。
那东西轻叹了一口气，不在前进，虚弱的道，
“罢了，你若是害怕我这副怪异样子，你且先看看自己的脸吧。”
秋冬心里感觉到了什么，憷了一下，依旧忍不住想要知道真相，捏着衣领猛地前探一步。
青丝上积攒的水珠越聚越大，被这一荡撒了出去，规律的打在水面。
啪嗒。
啪嗒。
啪嗒。
小小的涟漪中心，有个少女的倒影。
那少女两颊开裂到耳廓，生出鱼鳃，脸上星星点点的，有鳞片正在微微闪光。
————
洞中的塌陷总算停了下来，前方开阔的石室之中留着一个玉托油灯，忽明忽暗的发着光。
地面的石凳石椅散乱无比，吃食与书册也全部落了一地。
“李立李奉都不在，是跑了还是给何盗魁给抓了？”
猪头张四下扫视了一番，屈指弹了颗石子过去没有见到什么机关后，从容踏入。
他在入口的水潭上留了几个手下，只是不知道那几人的实力能否拦住对方。
“采血化妖诀？”
陈均手中法光一转，虚空摄取过地面的羊皮纸来端详。
这《采血诀》详细记录了如何将妖族的血脉置换到修士身上，此法要想进行的顺利，需要先将自己的血液凝压为真血珠子，类似于修士的五行真元，为外族血液腾出空间。
等空间完备还需要打磨经脉韧性等诸多步骤，才可引异种血液入体，配合纳血诀将两种血液合而为一。
这个过程有一定机会可以获得对方的天赋神通。
但具体能得几成神通法意，跟手法精湛程度和采血者、被采血者的体质有莫大关联。
一般而言，无论何种妖族，想要成功换血都难度极大，被采血者大多是死亡的下场。
采血者也容易在过程中失血过多或是排异反应陨落，只是成功之后好处颇多，甚至有小幅概率提升灵根品质。
“毕竟是个逆天而行的法门，万中无一也算正常。”
大略读过一遍后，陈均将其递给了猪头张，后者通篇扫过以后，思忖了几息道，
“这看来是李家的手笔，这青玉李家在矿场中作的恶事还不止是制作法食。说起来，采血法的第一步有些像内陆魔教三莲教派的精元榨压，甚至手法上还要高明一些。”
陈均默然想着，在修仙界的见闻上，自然是不如猪头张丰富的。
思忖少许，他沉声道，
“只怕是李家经营已久，建立矿场是为了掩盖此事！”
猪头张也面容微凝，判断道，
“若是这法门真被李家研究出来，恐怕能够达到上品功法中的顶级之流。而且最主要的是，这法子应当任何境界都是通用的，只是难度会随筑基、金丹、元婴阶位提升而递增。”
“也就是说，若是李家成功，相当于拥有了一套修炼至元婴乃至化神的传承！要知道拥有一个修炼到筑基后期的传承就可成老祖，这法子也过于逆天。”
猪头张越想越不对，沉吟道，
“三莲教神出鬼没，但蓬莱商会的情报记载，目前出现的也不过是些阿猫阿狗，不超过筑基期，照理说李家应当不屑于与这种组织打交道。”
陈均眉头拧起，
“李家依附一家金剑宗镇压海外，自家也是内海的宗族势力，却不知道和内陆的三莲教有何关系？这里头水不知道多深，恐怕不是我等能过多沾染的。”
陈均翻了翻背面，留意到其上还有不少修习过此术的修士所写的亲身换血体会。
【今日是本修换血成功第一日，除了经脉有些胀痛以外一切正常，等修习两天后再看看效果。】
【换血第三日，经络胀痛完全消失，本修温习了一番基础道术，哈哈，竟小有突破，看来本修正适合这套采血法，何为天选之子便是如此了。】
【本座所采之血来自冻土冰原的二阶妖兽寒毛狒狒，这狒狒天生力大无穷，一手法术魔煞吼功的天赋神通，在人族音波法术之中冠绝一阶上品。】
.......
【本座今日食了几只野兔，感觉分外香甜。奇怪，怎么都辟谷如此久了，突然起了口腹之欲，奇怪奇怪。不过今日倒也无甚异常。】
【无量天尊找我回峰，不过峰门不是八百年前就消失了么，我去哪里寻去，不过罢了，明日去苔原之地看看好了，就当给天尊一个面子。】
【好你个魔修，胆敢贪图本狒的精血，我看你这小道士不想活了，哈哈，可笑的人类修士。】
陈均看了看，这修士大抵最后已经被寒毛狒狒的记忆完全融合，失去了自我。
又细读了阵，发现另外的记录也基本是同样的情况。
不过全部在末尾处有记录时间和年岁，凡人大多甲子之年便寿尽，炼气修士百年左右，筑基期一百六十年上下，这里每个修士记录消失时基本比原本的寿元已经超出一截。
他却是由此得出一个更加惊人的结论，
“这采血法门似乎还有延寿十年左右的效果！”
此言一出，猪头张还满脑子在想李家和三莲教之事没什么感觉，然而陈均接着再递一句，对方却是头皮一炸，
“李家老祖可是要寿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