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黄金龙谷的谋算
穆老轻轻捋着那一把长长的白须，脸上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缓缓开口说道：“原来是这样，这下我总算是弄明白了。怪不得当年你们父亲只是给我们匆匆留下一封信，只言有要事在身，随后的一百多年里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毫无音讯。直至最近几十年，才又重新与我们取得联系，却始终对当年之事只字未提。如今面对龙宇这个小龙神也不敢带回去培养。没想到啊，原来你们黄金龙谷还发生过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
穆老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柔和却又带着审视，缓缓落在龙宇身上，继续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龙宇这孩子所拥有的可是龙神武魂啊！想必你们也清楚，龙神在传说中那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主宰着整个龙族，其威名震慑天地。这龙神武魂的强大程度，绝非普通龙类武魂可比，远在那冰龙王武魂之上，其珍贵与重要性更是不言而喻。”
穆老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惋惜与不解，“以龙宇这样卓越的天赋，再配上这独一无二的龙神武魂，那可是万中无一的绝佳苗子啊！只要培养得当，未来说不定真的能够打破极限，成就神位。我实在是有些好奇，你们父亲就没再慎重思考思考？难道真就如此放心，舍得把这么好的孩子交给我们史莱克学院来教导吗？毕竟，这可是关乎着龙宇未来的大事，也是关系到你们黄金龙谷兴衰的关键啊！”
王秋儿微微欠身，恭敬地看向穆老，缓缓说道：“穆老，您所考虑到的这些关键之处，父亲又何尝没有深思熟虑过呢？只是，当年龙雨晴一事，犹如一道深深的伤痕，给我们黄金龙谷带来了太多伤痛，也让我们从中吸取了诸多刻骨铭心的教训。”
“您瞧，龙雨晴原本并非自愿加入我们，她是被强行‘请’来的。自始至终，她都未曾真心归附，一直以来不过是为了保全性命，以及伺机报仇而佯装配合。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我们自然会有所顾虑，担心龙宇也会出现类似的情况。毕竟，人心隔肚皮，我们很难完全看透一个人的真实想法。”
“再者，我们黄金龙谷的训练方式，向来极为严苛，那种强度，对于外族人而言，实在是难以承受。即便是天赋异禀之人，在经历这般磨难后，也难免会心生怨念。就像大长老常说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龙宇毕竟与我们没有直接的血脉联系，若倾尽全力将他培养起来，万一他日后背叛，那对我们龙谷来说，无疑是一场灭顶之灾。”
“而且，经历龙雨晴那件事后，我们领悟到一个道理：很多时候，刻意强求往往适得其反，反倒是顺应自然，更容易收获意想不到的成果，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栽柳柳成荫’。所以，我们最终决定，让龙宇自己去选择前行的道路，我们不再强行干涉。”
“其实，父亲早就算到龙宇会来到史莱克学院觉醒武魂。正因如此，他早早便派光姨带着我和冬儿前来，就是为了寻找龙神的转世，辅佐他成长而非强行带回宗门培养。龙宇来到史莱克学院，这完全是他自己的选择，并非我们刻意为之。我们尊重他的每一个决定，因为我们深知，只有在自然环境中自由成长起来的龙神，才是真正的龙神。”
“您看当年的龙雨晴，如果我们当初没有强行将她带回龙谷培养，而是让她遵循自己的轨迹自然成长，说不定她凭借自身的天赋和努力，真的能够成为一名神祇，成就冰神之位也未可知。这便是我们从那件事中得到的最大教训——尊重自然选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轨迹，我们不应过度干涉。”
龙宇静静地听着王秋儿的讲述，脑海中反复回荡着“自然选择……过度干涉……”这几个词。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从前，心中涌起一阵迷茫与困惑。
“莫非……我以前总是热心帮助他人的行为，竟是错误的吗？”龙宇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挣扎，“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命运轨迹，可前世的我，一心只想帮助身边的人，却在不经意间改变了他们原本的命运走向。难道……正是因为我自以为是的‘乐于助人’，才让自己这两世为人都过得如此坎坷悲惨？难道从始至终，我不过是个在命运棋局中自以为是的小丑？”
就在龙宇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内心痛苦纠结之时，脑海中突然响起系统那熟悉又温柔的电子提示音：【警告！检测到宿主正在强行回忆过往并产生消极想法。请不要胡思乱想，宿主所做出的一切选择都是正确的。助人为乐本就是高尚之举，值得肯定与赞扬。】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宛如黑暗中的一道光，试图驱散龙宇心头那团浓重的阴霾。
【宿主，你过往总是不计后果地向他人施以援手，虽然这份善良难能可贵，但正因如此，许多本属于他人的因果，阴差阳错地落到了你身上，这才使得你一路走来颇为不顺。】系统的提示音在龙宇脑海中悠悠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所以在此给你一个建议，日后帮助他人，应在自己能力可及的范围之内，切不可盲目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系统顿了顿，仿佛在斟酌用词，随后继续说道，【倘若下次再面临抉择，一边是自己的性命，另一边是一个陌生人的性命，请你多为自己考虑，对自己好一点。】
龙宇听着系统这番话，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过往那些助人的场景如幻灯片般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每一幕都伴随着那些或感激或复杂的眼神。许久，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轻声说道：“好的，我知道了。”声音虽不大，却透着一种历经思索后的坚定。
穆老听闻王秋儿的一番话，不禁爽朗地大笑起来：“哈哈哈，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如此通透深刻的见解，竟能从你这样一个年仅七岁的小丫头口中说出来。小小年纪，却有着这般成熟的心智，实在是难得啊！”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中满是欣赏。
“你方才提到尊重自然选择，这说法倒是新颖。只是，以你们姐妹二人的天赋和身份，留在黄金龙谷接受培养，似乎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这难道不也算是一种自然选择吗？”穆老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可你们父亲为何偏偏要把你们派出来，远离龙谷呢？这其中莫非还有什么更深层的缘由？”穆老的目光在王秋儿和王冬儿之间来回游移，似乎想要从她们的神情中探寻出答案。
王秋儿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振振有词地说道：“这个嘛，其实是爸爸告诉我们的。他说呀，真正的龙，只有自己飞过万重山，才能真切知晓天空究竟有多辽阔。一直待在温室里的花朵，是永远无法茁壮成长的。”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而且，还有句老话叫做‘顺天者存，逆天者亡；辅天者昌，助天者扬’。我们理解的是，只要不过度干涉，适度的引导和帮助，对龙宇的成长反而是有益的。所以爸爸就让我们出来，一边辅佐龙宇成长，在关键时候给予适度的干涉，一边呢，我们自己也能在外历练历练，提升提升自己。”说到这儿，王秋儿眨了眨眼睛，笑着道：“您想啊，穆老，父亲他当年不也是出来历练，才有幸结识了您吗？这说不定也是一种传承呢。”
穆老静静听完王秋儿的解释，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他不得不承认，这小丫头年纪虽小，说出的话却头头是道，颇有几分道理，不过这些话肯定是提前背好的，刚才夸一下也仅仅是客套话，他才不会傻到相信一个七岁小孩自己能有这些想法。
想当年，王天极那老龙确实是在外出历练途中与自己结识的。这段经历，让穆老深知，只有历经风雨，方能茁壮成长，温室里的花朵终究难成大器。王秋儿提到的“顺天者存，逆天者亡”，细细想来也确实不假。适度的引导与助力，对于一个人的成长而言，犹如培育树苗时适当的修剪与扶持，能够让其朝着更正确的方向生长，变得更加挺拔茁壮。
可是，即便认可这些观点，穆老心中还是对黄金龙谷的行事作风有所保留。他们的种种举动，看似有理有据，却总透着那么一丝难以言说的功利与复杂。黄金龙谷的人实在有些自视甚高，他们似乎总以龙族正统自居，觉得肩负着复兴龙族的重任，就有权对一切与龙相关的人和事指手画脚。就拿龙雨晴的事来说，他们若不去强行干涉，即便龙雨晴真成就了冰神，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还能指望她去帮一群陌生人实现龙族复兴？这想法简直不切实际。
嘴上把“尊重自然选择，不过度干涉”挂得响亮，可实际行动呢？主动凑到龙宇跟前，还大言不惭地称这叫“适度干涉”。哼，说到底，还不是舍不得龙宇这个身负龙神血脉的苗子，一心指望他能给黄金龙谷带来复兴的希望。然而，仅仅因为当年龙雨晴那件事，他们就对龙宇心存猜忌，不敢大大方方地将其带回谷中悉心培养。却幻想着龙宇日后助力龙族复兴，这不是纯粹想以龙神之名道德绑架这孩子吗？龙宇又凭什么要帮他们？说到底，不就是想空手套白狼，占史莱克学院的便宜，吃现成的吗？既想抓住龙宇这根救命稻草，又对他放心不下，这般瞻前顾后的做派，可不就是又没本事又偏要瞎折腾嘛，简直“又菜又爱玩”。
不过，穆老并未向眼前这几个孩子表露自己心中的这些想法。他只是微微点头，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试图以这温和的神情，不让孩子们察觉到他内心的复杂情绪。然而，在他那看似平静的眼神中不经意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却被龙宇精准捕捉到了。
穆老心里明镜似的，眼前这两位小姑娘，不过是依照王天极的指令行事。她们在这件事里，全然就是无辜被摆弄的棋子。瞧瞧，多可爱懂事的孩子啊，却被王天极像工具一般呼来喝去，实在是令人心疼。穆老忍不住暗自感慨，王天极那老龙也忒狠心了，怎么就能狠下心肠，让自己的亲生女儿深陷如此复杂棘手的事务当中呢？这两个孩子本该在无忧无虑的环境里成长，享受童年的快乐，而不是被牵扯进这些纷繁复杂的事情，被迫承担不属于她们这个年纪的责任。穆老看着王秋儿和王冬儿，眼神里满是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