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收暴食遗物
“我将这种奇特的生物命名为‘腐蚀巨藤’，它亵渎了神赐予我们的精神链接，是我在南部丛林中发现的，粘液具有超出儡虫消化液的腐蚀性，吞噬与生长一体，已经有不少儡虫被其捕获吞噬。”
岩晶真种的声音迅速低沉了下去：
“这些藤蔓会侵蚀儡虫的外壳，链接上它们的大脑，通过这种方式获取它们的记忆与精神力，现如今，这株藤蔓已经具备了微弱的智慧，开始主动猎杀儡虫。
此外，在这株藤蔓的影响环境下，我们的精神链接会被迅速侵蚀，让儡虫无法接收到命令，甚至直接断开精神链接——这是对至高意志恩典的玷污！”
岩晶真种讲述完，除了自我封闭的灰茧外，其余真种都是悚然一惊，盐白真种的精神力中溢出恐惧的波动：
“这...这难道是神罚？”
这种藤蔓太过可怕了，简直是她们的天敌。
留出些时间让真种们消化信息，虫母的精神波动再度响彻于大厅：
“亵渎神恩的异端正在南方蔓延，现在，你们还想继续沉溺在玩乐之中吗？”
她的精神力如雷霆般劈开朝奉大厅的寂静：
“要么让腐蚀巨藤沐浴神恩臣服，要么将其彻底焚毁，以儆效尤！”
......
【观察记录】
【时间】：统御时间线二十四年至二十六年
【地点】：荒原南部地区
【目标】：腐蚀巨藤
【第二十四年】
扩张方式呈现原始生物的本能性，对虫群表现出强烈敌意，但攻击行为没有战术性，未出现诱敌、伏击等策略性动作。
目前应该不存在智慧，但不排除未来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
【第二十五年】
南部边境三座秽种巢穴被巨藤吞噬，岩晶真种附身儡虫进行实地，藤蔓对真种精神力反应剧烈，会主动朝其方向生长。
粘液中残留微弱的精神污染，接触者虫群会短暂陷入狂躁，腐蚀巨藤与虫群的关系，似乎是近乎“天敌”般的对立。
【第二十六年】
巨藤开始针对虫群探索队采取“围而不攻”策略，将儡虫诱入藤蔓密集区后集中绞杀，看来它已经拥有了初步的智慧。
......
笔锋在观察日志上停住，池缺深深吸了一口湿润清新的空气，不由得感叹，云滇的气候果然是要比天疆地区好得多。
昨夜结清的委托让他账户余额终于再度了突破五位数，而更重要的收获却并非这些，而是这些天获得的虫巢遗迹情报。
“是时候去回收暴食遗物了。”
......
灰白的岩壁裂开狰狞的豁口，像被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生生撕开。
裂缝深处，密密麻麻的虫型化石嵌在岩层里，多到让人喘不过气。
老教授的手在颤抖。那些化石的口器交错，即使过了亿万年依然透着寒意。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啃噬痕迹，整片岩壁像被无数张看不见的嘴反复咀嚼过，连最坚硬的石英块都成了粉末。
“它们把整片大地都吃空了...”
老教授声音沙哑地说道。
他想起非洲草原上蝗虫过境的录像，但眼前这些痕迹比那恐怖千万倍。
年轻研究员踢到一块半埋在土里的化石，那虫子临死前还保持着扑食的姿势，锋利的口器死死钳着另一具虫尸的腹部。
两具尸体像被按了暂停键的角斗士，永远凝固在自相残杀的瞬间。
“为什么？”
年轻人攥紧地质锤：
“它们明明已经站在食物链顶端...”
这是最让他们无法理解的事情，从这些虫群化石来看，这个族群鼎盛时，地球上压根就没有能够与它们争锋的物种才对，可为什么，会灭亡地如此...诡异？
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按下了终止键，让这些征服者们在最鼎盛时集体暴毙。
他们本以为，这些虫子是生命进化中的失败者，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那些化石张牙舞爪的姿态，哪像败亡者？分明是撕碎过整片大陆的暴君。
年轻人声音发颤：
“教授...如果它们活到现在...”
“那现在举着显微镜的该是它们。”
老教授苦笑着摘下眼镜，岩层里凝固的厮杀场景在他眼前活了过来：
遮天蔽日的虫群像黑潮般漫过平原，所过之处连岩石都在溶解。
钢铁洪流或许能够抵抗，但如果是那些尚处于农业社会的人类文明，在这些远古掠食者面前恐怕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可它们明明赢了啊！”
年轻人突然提高的嗓音炸开回音：
“没有天敌，没有竞争，为什么...”
他的地质锤无力地指向岩层剖面，那里镶嵌着虫群在最鼎盛时期的集体暴毙，就像正在庆功宴上被集体毒杀的征服者。
“因为有时候...赢得太彻底，反而会输掉生存的资格。”
老教授如此回答道。
这些虫子不是“失败者”，它们是赢到最后的王者，赢到世界上再没有东西可赢，赢到连自己的存在都成了多余。
老教授忽然感到一阵难以抵挡的疲惫袭来，仿佛那些远古虫群化石带来的震撼与思考耗尽了他全部精力，他布满皱纹的眼皮沉重地垂下，身形也微微摇晃起来。
“教授，您该休息了。”
年轻研究员连忙上前搀扶住他，感受到老人手臂正传来轻微的颤抖。
他将地质锤轻轻放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扶着老教授向临时搭建的帐篷走去。
帐篷内简易的行军床上，老教授几乎是刚沾到枕头就陷入了沉睡，年轻研究员轻轻地为他盖好毛毯，望着老人疲惫的睡颜，不禁想起方才那些令人窒息的化石。
他拉上帐篷的拉链，将最后一丝光线隔绝在外。
池缺立于荒原之上，放眼望去，大地灰蒙蒙的，无边际地向远方延展，天空仿佛灌了铅一样沉重，更增添了几分压抑。
天地之间是无边的风沙，狂风呼啸，大地之上看不到任何活物的存在。
如果说腐蚀未来是虫群的慢性自杀，那么暴食未来，就是虫群的自我毁灭，它们吃掉了所有能吃见到的活物，导致生态链彻底崩溃，最终也随着一起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