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少女与野兽
伊奥用一句更恶毒的脏话回应西蒙。
力量渐渐恢复，他呲牙咧嘴的摇晃身躯，企图挣脱束缚。
可惜束缚着他的是几根弯曲变形后的钢筋，他拼上全力也无法挣脱。
就在这时，西蒙用魔杖戳了戳他的脑门。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谨言慎行。”
两人默默对视着，西蒙那纯黑的眼眸中仿佛形成一个漆黑的漩涡，能将万事万物吸纳其中，撕碎吞噬。
这是他最后的警告，如果伊奥再桀骜不驯的骂人或是企图挣脱的话，迎接他的必然会是一个夺心咒。
作为不可饶恕咒之一，夺心咒的可怕之处除了完全控制受害者外，还有非常恐怖的副作用，长期对受害者使用的话，它可能摧毁受害者的心智，磨灭他的意志，使其完全沦为失去意识的傀儡。
沉默许久，伊奥黯然点头。
“好的，那就让我们谈谈吧。”西蒙跨坐在一张椅子上，又露出和颜悦色的神情。
手掌探入口袋，他再度拿出那枚信封。
“很抱歉，我利用了那姑娘的善良。”
为了获取有关伊奥的情报，西蒙使用了诈骗犯的手段。
他自称是一位救助到伊奥的医生，具体描述伊奥的外貌特征，并含蓄的描述一下他与野狼相似的种种特征后，他谎称伊奥生命垂危急需救助，不久后他便收到那名意大利姑娘的加急回信。
信件里还夹带着五百加隆的古灵阁支票。
“你是个混蛋。”伊奥冷冷的评价道。
“我以后会向她道歉的。”西蒙轻声说道，“她是个好姑娘。”
黯然转移视线，伊奥的眼中闪烁着浓浓的悲伤。
“你离开她三年，就没想回去看看吗？”
“看什么？看她失望的眼神吗……”
伊奥的脸比受伤时还要惨白，心灵上的创伤比身体上的伤口还要严重。
“她怎么会失望呢？”
西蒙见他打开话匣，连忙继续追问。
寻找话题、加深二人的关系是谈判合作的第一步。
“我是个血咒兽人……”
受诅咒的身份是他悲惨命运的开始。
从小他便被父母抛弃，又被当地有名的巫师黑帮收养。
黑帮想将他培养成人形兵器，却一个不留神被他挣脱锁链、逃出生天。
但就在他为自己重获自由而感到欣喜时，他却从黑帮的一份文件内意外知晓自己的身世，他身负离奇的诅咒，这诅咒能让他随心所欲的变为野兽，也会让他在未来的某一天完全沦为野兽。
喜悦转瞬间被山呼海啸般的绝望所淹没，身负重伤的他在瓢泼大雨中怒吼，怒斥着命运的不公。
他拖着病躯垂头丧气的流浪，不知流浪了多久，最终摔倒在一片原野中。
树屋老地板在雨声中吱呀作响，他在退烧药草的苦涩气味里惊醒。
木门吱呀推开，金发少女捧着冒热气的陶碗站在门口。
伊奥艰难地扭动身躯，不敢直面自己的救命恩人。
“你不该救我的。”他生硬的说道。
“快点喝药吧，喝下药你就会好过来的。”女孩没有理会他的倔强，只是将煮好的草药放在床头柜上。
伊奥蜷缩进阴影，露出的右眼映着煤油灯暖黄的光。
“等雨停我就走。”
最终他还是没离开，而是在那女孩的教导下成为一名花匠。
作为花匠，他过往学过的大部分“技艺”都派不上用场，不过他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与荒蛮野兽般的气场倒是能吓退不少来骚扰的采花贼和小动物，他们一见到伊奥便会放下花狼狈的落荒而逃。
那女孩名叫贝尔蒂，著名的园艺师的女儿。
她自幼便体弱多病，刚上完学就因一场大病险些丧命，父亲便安排她在自家的庄园培育各种鲜花。
伊奥打心眼里感激她，但他却从不会把这种花说出口，只是默默地干好他的那份工作。
他平时就住在庄园的一间树屋上，和一只叫伊奥的瘸腿老狗同居。
他在庄园工作的几个月后，一只失控的毒角兽袭击庄园，伊奥在危急关头迫不得已动用出他体内蕴藏的禁忌力量，凶猛的野兽在夜色中狂奔，满口的尖牙利齿狠狠地咬断了毒角兽的喉管。
他拖着沾满兽血的身躯踉跄着回归，其他的花匠对他面露惧色，唯有贝尔蒂扑上来给他一个拥抱。
贝尔蒂不在乎他血咒兽人的身份。
她会帮他剪去颈部新生的狼毛，会帮他修剪一夜间生长出的利爪。
如果平静的日子能继续下去就好了……
橘红的夕阳消失在天际，深蓝的夜幕徐徐降下。
伊奥满脸痛苦的跪倒在花田中，贝尔蒂满脸担忧的陪伴在他的身旁。
瞳孔收缩成狼的竖线，原本修剪圆润的指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锋利。
野性的血液在他的血管中翻涌，兽化的心脏在胸膛内狂跳，湛蓝的眼眸也在痛苦中染上狂野的黄褐色。
他离堕落为野兽更进一步。
贝尔蒂带着哭腔的呐喊勉强唤回他的人性，让一场危机悄无声息的化解。
他知道，兽化的进程还在继续，根深蒂固的诅咒将会继续摧残他的人生，直至将他完全畸变为骇人的恶兽，他必须要想办法消除诅咒，否则他将永远的离开贝尔蒂，终身只能与荒野为伴。
黎明的花田泛起白雾，贝尔蒂将一盆故园花的盆栽交到他的手中。
“帮我照顾好它，就当是留个念想。”
伊奥沉默着接受。
少女紧紧的拥抱他，在他的薄唇上留下一枚混着咸涩的泪与矢车菊画花香的吻。
“记得早去早回。”少女温柔的声音如一阵柔风般掠过花丛，“我会在这里等你的。”
时间回到现在。
地下室内，伊奥结束讲述。
“很感人的故事。”西蒙给出评价。
货架上的乌鸦悄悄用羽翼抹着眼泪。
但西蒙却又话锋一转：
“我同情你，但很抱歉，我不会放过你。”
伊奥紧盯着西蒙的眼睛，开口发问：“你想怎样？”
西蒙认真的、一字一句的回答：
“从现在开始，我要你为我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