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绝不西逃
外面是一片空地，上面搭建了不少临时帐篷。
再远处，西江的水悠悠流淌。
大明西逃船队正是从西江逆流而上，艰难地从肇庆向梧州进发。
朱由榔落水后，船队停在江边休整，大部分人都已登岸，船上仅留少数人把守。
目光扫过，只见大家三五成群，气氛混乱，完全没有一点朝廷的威严。
当朱由榔从营帐中走出时，很快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这些人赶紧起身，同时大喊道：
“陛下醒了，陛下醒了！”
如此一喊，更多人望向营帐前。
虽然是傀儡，但朱由榔毕竟是当今皇上。
因此，众人纷纷起身，按照职位高低聚在朱由榔面前，随后跪地高呼万岁。
朱由榔示意大家起身，目光在面前的人群中扫过。
凭借两世记忆，他能认出大多数人。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着，寻找着那个最为可能支持自己抵抗清虏的人——瞿式耜。
瞿式耜是永历朝廷中少有的忠臣，且是主战派。
在文武百官都只想西逃的时候，他却坚决主张与清虏一决高下。
只可惜他独木难支，未能阻止永历帝西狩的脚步。
朱由榔环顾一圈，却始终未见瞿式耜的身影。
不对呀，根据记忆，他是随着船队西行的，怎么现在却不见踪影！
正当朱由榔心生困惑时，突然有人上前禀告：
“陛下，这段时间有不少人逃跑，尤其是船队靠岸后，逃跑者更多。
“为了稳定局势，瞿大人亲自带人去抓捕那些叛徒。
“臣已经派人去通知瞿大人陛下已醒的消息，他应该很快就会赶来。”
听闻此言，朱由榔对瞿式耜更感钦佩。
如此危难之际，他不像其他人那样坐视不管，反而是为国操劳，亲自出马抓捕叛徒，真乃忠臣也！
朱由榔望向说话之人，对方正是南明大奸臣，当今朝堂第一权臣——丁魁楚。
这可真是该在的人不在，不该在的人却在！
虽然对丁魁楚没有好印象，但忌惮于对方的权势，朱由榔还是笑着说道：
“丁爱卿有心了，大明朝局沦落至此，还得仰望各位忠臣良将！”
丁魁楚恭敬作揖：“我等一定竭尽全力，誓死保护陛下。”
话音刚落，他抬起头，语气带着关切：
“陛下，您的身体情况如何？如今清虏步步紧逼，若是身体许可，还是尽快西狩的好。”
若是在往日，胆小懦弱的朱由榔就是身体虚弱，也会答应对方西逃。
可如今的他却已然不同。
他要抵抗清虏，他要中兴大明！
“咳咳……咳咳……”朱由榔故意做出一副身体虚弱的模样：
“丁爱卿，朕的身体确实还稍显虚弱，暂时没法登船继续西狩。”
根据历史经验，往西逃，只不过是等死而已。
要想真正中兴大明，最重要的是重新树立朝廷权威，整合所有抗清力量。
正因为如此，朱由榔绝不会再西逃一步。
“若是如此，咱们确实该再休整一段时间再说。”
丁魁楚微笑道，朱由榔却敏锐察觉到他话语中的不满情绪。
丁魁楚望了望天色，然后迫不及待地说道：
“陛下，如今天色已晚，不如咱们在此歇息一晚，待明日天一亮，就动身西狩如何？”
说完，他未待朱由榔答话，便直接对身后的文物官员安排起明日西狩之事。
显然，他已经等不及西逃了。
对于丁魁楚想要尽快西逃的理由，熟知历史的朱由榔还是十分了解的。
西逃之时，贪财的丁魁楚携带了大量财物。
史书记载：魁楚官囊精银八十万，珍珠金宝番货十倍之。
他想守住家财，所以才想赶紧跑路。
朱由榔正想着如何反驳，却见人群中一道身影逐渐显现出来。
那人年事已高，鬓发微白，但气色极佳，身躯仍然硬朗。
他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要找的南明忠臣——瞿式耜。
瞿式耜一走近，便立即跪地说道：
“苍天有眼，陛下遭遇如此危机，刚才气息几乎全无，可如今竟然还能醒来。
“愿我大明也可以逢凶化吉，击败清虏，光复山河。”
朱由榔心想：瞿式耜是主战派，借助他，定能达到不再西逃的目的。
于是，朱由榔俯身将其扶起，随口问道：
“爱卿，刚才你去外围搜捕叛逃者，情况如何？逃跑者多吗？”
瞿式耜直言不讳道：
“陛下，当前情况不容乐观。清虏逼近，咱们仓促西逃，逃亡者本就不少。再加上陛下今早不幸落水，许多人以为陛下已无生还之望，逃跑者愈加猖狂。”
他话音一顿，目光直视着朱由榔，补充道：
“好在臣刚才率人阻截，又砍了几个带头的，所以现在情况有所好转。但若是不能尽快稳定局势，逃跑者恐怕会继续增多。”
瞿式耜的判断没有错，历史上，永历帝西逃时便有不少文武百官脱离朝廷。
甚至内阁首辅丁魁楚在梧州时，也携带金银脱离永历帝，独自逃跑。
“依爱卿之见，如何才能稳定局势？”
瞿式耜向四周看了看，只见安排好“西狩任务”的丁魁楚正盯着自己。
虽然职位权势皆不如对方，并且知道对方是逃跑派。
但瞿式耜却毫不畏惧，直言不讳的说道：
“回陛下，臣认为咱们不能再继续西逃了，越逃，朝局越乱。
“再说了，咱们今日逃到梧州，明日逃到平乐，如此逃下去，早晚会丢掉所有土地，无处可逃。
“咱们要留下来，与清虏一决雌雄。”
听到这话，朱由榔心中大喜，不过表面上，他依然不动声色：
“可此处乃是荒郊野岭，无城可守，咱们总不能在这里防守清虏吧！”
“这里当然不能。”瞿式耜越说越激动：
“依臣所见，咱们应该返回肇庆，死守肇庆。
“如此才能重振朝局，让天下人知道咱们大明朝廷抵抗清虏的决心。
“甚至说，咱们一开始就不该离开肇庆。
“肇庆位于两广之间，乃兵家必争之地，又易守难攻，守此城，再合适不过了。
“因此，臣恳请陛下，返回肇庆！”
“不可！”未待朱由榔说话，一旁的丁魁楚开口否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