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黑道，嫁祸
叮铃铃...
不知道是不是听这铃声有点厌烦了，贺茂伊人扯下车顶的铃铛，直接从车窗外丢了出去。
家族家传的圣物，亲人遇害或者仇人出现的时候，铃铛都会响。
杀死自己弟弟的气息，来自一个方向。
江东区中心城区。
汽车在马路上高速飞驰。
这个时间点，商业城里走出来的都是些挽着手的小情侣，他们拎着大包小包，有说有笑。
孩子与游客站在街道的十字路口，看着商业街上繁华的电子屏幕。
上班族拎着手提包，脸上愁苦，却在接到电话的瞬间溢出笑容。
人情味，生活气息，是东京这座城市特有的风格。
可江东区越是热闹，贺茂伊人就越心烦。
周围的霓虹灯映衬在眼眸中，弄得人有些麻木，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涩谷区的娱乐禁止活动与江东区的热闹对比太过鲜明。
男人头靠在方向盘上，隐约间回想起自己每次开车的时候，年纪最小的弟弟贺茂一太都会嚷嚷着放摇滚音乐的CD，然后跟着音乐哼唱起来。
一太最后那通电话，是有录音的。
贺茂伊人听到了弟弟的绝望与父亲的冷漠。
可又无能为力，因为总有一天，他也会成为父亲这样冷漠的人。
贺茂伊人一脚刹车踩了下去，将汽车停靠在马路中央。
从后备箱取出个长条形状的木匣子，贺茂伊人使了个眼色，几辆黑色轿车就四散开来，走上不同的分叉路，但同时前往芦屋重工。
“先生，你不能把车停在这里。”
摩托车横停在马路上，交通警察出示证件，要求贺茂伊人正规停放。
瞥了眼对方身后的木匣子，警官补充道：
“先生，请看一下你背后的物品，江东区最近严查管制物品上街。”
贺茂伊人看了眼交通警察，手里一沓厚厚的日元钞票直接甩在对方脸上。
交通警员并没有接过这一沓钞票。
“先生，请正确停车，请出示您身后的物品。”
纸钱飞舞，吸引了周围大量群众的目光。
“先生，请正确停车，请出示您身后的物品。”
“好，我给你。”
贺茂伊人取下背包上的木匣子，一把古黑色的武士刀横立在所有人跟前。
“先生，你这...”
警员话还没有说完，一颗戴着头盔的脑袋已经落在地上，鲜血四处飞溅，落在一张张纸币上。
此时此刻，人群慌乱，路人们叫出声来，看着面前的怪物。
刚刚还在被交通警察审讯的男人，脸上长出许多褶皱，额头上蔓延出黄牛般的角，两眼通红，犹如怪物一般。
霓虹灯转悠，因为轿车堵在马路中央，滴滴滴的喇叭声此起彼伏，终于，面前的男人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
“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幸福...”
话说完的瞬间，那把武士刀上猩红的眼珠子转悠一圈，恶鬼走入人群之中，好好的天气打起雷鸣，血雨落下，随着贺茂伊人的步伐，一点点靠近江东区的群众。
“铛铛铛。”
天台上，伊藤高举手中锤子，将钉子一个个刺入洋娃娃身体中。
他站起身哈哈哈大笑的同时，还流着口水。
“少主怎么真相信这白痴的说法？”
河童抠了抠裆部，闻了闻。
“风波命。是东土华夏那边的说法。”天狗回答。
“就是那个走到哪里，都能带来厄运的命格？”河童问道。
天狗点头：
“对，但换一种说法，这种人是我们的祖先。”
“喂喂喂，你喜欢认祖宗这件事，别赖到我头上，我可不喜欢，如果是小女孩儿，我还愿意叫她一声妈妈。”
天狗双手插兜，表情有些抽搐：
“倒也不是...东洋神话故事里，创世打造伊邪那岐跟伊邪那美后，神话故事才开篇。”
“这对兄妹觉得孤独，想要繁育大地，水土，人类作为陪伴，可第一次结合之后，伊邪那美生下来的是一群怪物。”
“伊邪那岐吓坏了，就把这些怪物打入东洋海中。上天警示伊邪那美二人，女人主动与男人进行结合，生下来的都是怪物，所以第二次，伊邪那岐在上面，就生出了天地，人类。”
“生天生地，老祖宗的屁股一定很大。”
天狗听到这话，表情终究是有些绷不住了：
“那第一批被打入海底的孩子，有部分活下来了，演变成后来神话故事中的妖怪，怨灵。”
“平安时代的记录还算比较完整，有一种人，从小就不爱说话，身上的皮肤很白，好像从来没有见过阳光一样。这类人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有灾祸。”
“当年从日本海跑出来的一只怨灵去到后来的京都，因长相丑陋被人欺负至死，每一世轮回，都会回顾一遍自己的悲惨遭遇，最后再带着浓郁怨气转世投胎。”
天狗说到这里，饶有兴致地说道：
“说不定你我身上的式神，就是这些个东西。”
“别，那我宁可不要！”
身材矮小的河童将手指扎进头发轻轻一拉，一团假发就落了下来，光秃秃的头顶在夜色中略为明显。
“少主带回这么个玩意，不怕给芦屋带来不幸吗？”
“少主精卜卦，早算到这一劫，之前他刚到芦屋集团的时候，就派人去查过他家的情况，父母健在常年出差，对他也还算不错，这种怪物，要活得越久，怨气才会越大。”
“而且你忘了少主最拿手的了？这种百年一遇的人才，说不定是某种药物的引子。”
“滴滴滴...滴滴滴滴...”
天狗的对讲机响了两声后接通：
“少主，是我。”
“......”
“嗯，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走吧，不用跟这晦气玩意待在一起了。涩谷的人又找上来了。”
天狗挂断电话，带着河童从天台上离开，最后看了一眼伊藤双一。
高中生跪坐在地上，看着手里残破不堪的洋娃娃露出癫狂诡异的笑容。
“真是个疯子。”
“你们看好他，如果有异动，就给他手脚砍了送到少主那里去，避免让这家伙知道你们的名字。”
包围天台的是一群穿着黑色冲锋衣，戴着黑色口罩的阴阳师。
伊藤双一是风波命，对于自己的出生，头发皮毛，丝毫不敢让对方掌握。
听到大门关闭的声音，伊藤长舒一口气，发出自己独有的笑声：
“桀桀桀...成功了...”
把洋娃娃从高楼上丢下去，伊藤拿出招阴旗，将妃姬子同学的头发绑在上头。
紧接着，伊藤双一做出指挥交响乐的动作。
“全体目光向我看齐！”
伊藤挥手打了个哈欠，随后就感到背后一阵阴冷。
他缓缓扭头看过去，就见天台之上，站着一位穿着校服的女生。
长长的头发遮盖住整张脸。
妃姬子的校服湿漉漉的，紧紧贴合在皮肤上，浑身上下还在滴落水珠。
“那个我我剪掉你的头发绝对不是故意的，是张晓晨，张晓晨让我干的！”
压根没有给伊藤说话的机会，妃姬子的头发中，干枯发黄的眼皮打开，看了一眼伊藤之后，伊藤就捂着脖子跪倒在地上。
“啊啊啊痛痛痛，我错了。”
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伴随着一种刚做完美甲的女人在掐心肌的感觉，呼吸困难，大脑泛起一种眩晕感。
这就是传说中猝死的感觉。
“我...我真没...”
伊藤浑身颤抖，渐渐有些发不出声音。
张晓晨有跟自己说过妃姬子的特殊性。
避免妃姬子影响自己的方法是什么来着？
紧闭的双唇张开，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伊藤冲着妃姬子吼道：
“你可以来剑道馆参加社团活动，这里的人都很好，有我，有张晓晨，还有桃香悠！”
听到桃香悠的名字后，伊藤明显觉得口腔当中有一口气呼了出来，妃姬子的身影在天台上消失了。
伊藤看着空荡的天台，双手合十，轻声念叨：
“哦，圣母拯救世界！”
左右转悠一圈，伊藤看着底下玩具大小的行人车辆，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离开这里。
天台的位置上，有一个水库，有排风管道，伊藤双一走过去看了眼，通风管道很狭窄，他的个子也无法通过。
至于这栋楼的水库...
他眼珠子转悠一圈，把妃姬子剩余的头发全部倒了下去，紧接着，就一个人站在天台上吹着冷风。
......
刚走进电梯，河童就叨叨个没完。
“现在带上你们的人在楼下大厅集合，涩谷川街道全部给我堵上，不用疏散江东区的群众，死了就死了，先把贺茂家的杂碎处理了。”
天狗挂断电话，用对讲机换了个频道，只听到了两种杂音：
“这也不是小事吧，少主和大家长都联系不上...”
天狗看着对讲机，拨弄频道，却看到一豆大的水珠从天花板上落了下来。
回过神来，边上的河童已经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
滴答...滴答...
水珠咕噜噜从天花板上落下来，电梯门缝之中，渗透出些许黑色头发。
“水里怨气很大呀。”
河童舔舐着舌头，就听见叮咚一声，电梯卡在十八楼的位置，大门缓缓敞开。
一瞬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巨大的脸。
这张女人的脸撑满整个电梯口，脸色煞白，嘴唇开裂到了耳后根，没有眼球，褶皱的皮肤就好像是古墓里刚刚打捞出来的尸体。
那女人缓缓张开嘴巴，一只只白色的手从牙齿，腮帮子爬了出来，紧接着，电梯门槛周围也趴着大量的白色手掌。
头发，开始朝着电梯内部蔓延。
“退后！”
天狗挡在河童跟前，他取下鼻梁上的眼镜，鼻梁拉长，整张脸膨胀起来，皮肤化为血红色，跟一只长鼻子狗一样。
身材瞬间高大许多，天狗抓住左手中指猛地一拽，凭空抽出来的武士刀将这些头发斩了个粉碎。
天狗握着刀，顺着那张巨大的脸挥了过去，长刀划过鼻梁骨，刺破双眼。
这张脸后退，消失在黑暗中的瞬间，就以极快的速度冲了上来，撞得电梯不断摇晃。
边上的河童见状，浑身皮肤变成一种幽绿色，身材也更加矮小，衰老，猥琐的面相呼之欲出，整个人驼着背，如同怪物一般。
瞬间的功夫，电梯天花板破裂，河水倾巢而下，卡在十八层的电梯轰隆隆下坠，砰得一声砸碎在地面。
天狗背后长出翅膀，拖着河童从废墟中窜了出来，手中武士刀斩断飞来的稀碎头发，平稳落在地面。
“你跑什么？”
“那东西有式神的水准，而且不是本体，先找少主和大家长，绣满部长还没回来吗？”
二人一落地，就看到密密麻麻的肢体碎渣。
芦屋集团的人，此刻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
整个大厅的墙壁上，全是那惨白的人脸。
“低头！”
天狗的反应很快，拉着河童躲在墙体后，便是火光溅射，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大堂内响了起来。
子弹横飞。
玻璃门外，成群结队的黑手党骑着摩托车从面前经过，手枪里的子弹全打了进来。
“混蛋，是贺茂家的杂碎！”
“我们的人呢！”
河童刚问了一嘴，就看到墙壁上那一张张煞白的脸颊正在啃食残肢断臂。
“一伙的，他们是一伙的。”
“这交给我，你去找大家长，把重工和东南片区的人调过来。”
砰的一声。
天狗背后翅膀张开，震碎整个大堂，河童的声音消失不见。
天狗飞上半空，心顿时提到嗓子眼上。
只见整个街道上，全是密密麻麻，骑着摩托车的黑手党。
街道上枪林弹雨的，很不真实。
的确，贺茂家跟芦屋家经常发生摩擦。
但也仅限于摩擦，不至于要大动干戈。
如今这个架势，就像是要你死我活呀。
过段时间就是春日祭了，贺茂家这是疯了？
这边，天狗心里正倒腾着，就看到空气中寒光闪过。
他侧身闪躲，一把武士刀直勾勾从自己面前飞了过去，划破锁骨插在摩天大楼上。
墙体之上，周身赤红，脑袋上长角，完全化为怪物的贺茂伊人贴在高楼墙壁上，手里还保持着挥刀的姿势。
此时此刻的江东区，大量摩托车与黑轿车直接撞破公路围栏。
路过店面，不管是不是芦屋旗下的产业，他们看到就砸，见人就打。
地铁，马路，所有的交通都陷入瘫痪。
伊藤看到这一幕后，长舒一口气，顿时觉得自己还是待在天台上比较靠谱。
“不下去看看？”
扭头看去，就见芦屋秀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后，冲他微微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