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面试伊始

阳光明媚，施耐德的心情也难得的好。

他不禁想起上一次出门面试学生的场景。

因为总要随身带着呼吸助力设备，所以施耐德教授很少出门，除非不得不。上一次不得不，是因为那个学生的倔强。

作为很罕见的自己找到学院的学生，那个男孩展现出来的孤决让他难以拒绝。于是他亲自去芝加哥主持了面试。那天大雨倾盆，氛围是那么压抑。

那个男孩叫做楚子航。

施耐德教授很多年没带过学生了，只在那次之后又重新开始指导学生。

这次的情况和上次迥然不同。

这次的“不得不”是因为校长的亲自指派，而面试地点也是校长选的。

此刻咖啡香气弥漫，熏的店里暖洋洋。周遭的环境舒适惬意，甚至他的黑咖啡还由校长亲自煮制。

“来吧，施耐德，尝尝这杯Black Cat意式浓缩，初代经典配方，感受他们从车库小店到全球品牌的初心！”昂热眉飞色舞。

“谢谢校长。”施耐德认真地饮下一小口。

昂热一来这儿就从柜台要了一套器具，自己动手给他俩做咖啡喝。施耐德知道校长是这家店的常客，和老板熟识，这次选在这儿面试据说还是为了能给老板捎张唱片来……

“但是……来得及么，”施耐德压低声音：“按照本来的计划，您现在应该在前往‘夔门’的路上才对。”

虽然坐在这儿喝咖啡舒服惬意，但是作为执行部主任，施耐德知道自己有义务提醒校长不要忘记关键事务。

昂热耸耸肩。

“无妨，那边尚处在大海捞针的阶段，晚去一天也不会怎样。对我而言，这次的面试更为重要。”

“为什么？”

“你不感兴趣吗，关于我们这次的候选人。我还觉得你会感兴趣得要死，所以才点你和我一起来呢。”

施耐德扶额：“这一点您说得不错，我确实很感兴趣……如果不是出远门不便，我甚至很想去拜会一下那所学校。”

“那所叫做……呃……‘仕兰’的高级中学。”

“不瞒你说我也想去拜一拜，”昂热笑，“很难想象，小小一所高中竟然卧虎藏龙，楚子航，路明非，现在又冒出一个赵孟华。”

“是的……路明非暂且不说，这位叫做赵孟华的孩子居然又是主动发起的入学申请，实在令人惊叹。其实一周前古德里安主持的招生组前去面试路明非时，已经见过了这位赵孟华，不过当时我们所有的评估与监控系统都不曾把他纳入学院拟候选人的名单中。”

“所以才感兴趣，是不是？”昂热耸耸肩，“只是不知道这位自荐而来的同学……是否能带给我们如前两位一般的惊喜呐。”

就在他们讨论的当口，咖啡店门开合，带着惊喜的年轻人步入店内。

年轻人身着剪裁合体的手工西装——鸦青色的三件套。他进门时带起一阵轻风，侧首四顾，于是坐得离门口近的顾客不经意回头，亦感到眼前一亮。

这里是芝加哥，难得看到来自东方的英俊面孔。古人说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那走进来的年轻人就很有几分这样的风采和味道。

“这里。”施耐德招招手。

赵孟华隔得很远微微欠身，先表示对二位师长的尊敬。

是了，他深吸一口气。坐在左边的老绅士衣装严谨有格调，是卡塞尔学院的校长昂热；右边的中年人带着副黑色的面罩，像是某种行为艺术家，但赵孟华知道那是施耐德教授为了遮盖十年前在格陵兰留下的伤。

赵孟华恭谨地走近这张桌子，郑重地拉开椅子坐下。

“你好。孟华。”

“您好。教授。”

面试双方终于到齐。

“嗯……介绍一下自己吧。”施耐德说。

好的，第一个问题是自我介绍，契合第三套面试预案，赵孟华想。

他准备了8套面试预案，并一一打好了腹稿。

赵孟华张张嘴，准备按照他准备好的说辞作答——

但即将脱口而出的台词被打断。

“哔——”打断他的是一声清脆的口哨。

施耐德神情复杂地看向昂热。

这声音是昂热发出来的。

赵孟华也有点意外。

校长的衣装严谨有格调，吹口哨的样子却像个玩世不恭的老嬉皮士。

“校长……”施耐德无奈道。

“不拘一格是您一贯的人格魅力……但面对新生……还是不要太狂放把。”

赵孟华也有点尴尬，端在那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昂热校长这什么都不问先来一声口哨……是几个意思？

昂热撇撇嘴，把手搭在施耐德的肩膀上，换了个更舒服的方式斜靠进椅子里。

“嗨，别搞那些程式化的面试了施耐德。什么自我介绍，华的信息你早看过那么多遍了不是么？”

施耐德眨眨眼，也有点懵了。

他是个认真的人，不然也当不上执行部的主任。但一板一眼的做事风格……的确经常跟不上校长洒脱随性的行事节奏。

昂热笑笑。

“放松点，我们投身于如此极端的事业，每天都那么刺激又紧张，面试起来可别搞得像华尔街那帮股票经纪求职一样一板一眼。”

“所以今天我来主面吧，你从旁监督，”昂热说着就拿走了面试的主导权：“毕竟看到了这么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确实想亲自聊上几句。方才看到你走过来，我甚至有种错觉，像是回到了旧日康河——哦对了我十九世纪末在剑桥毕业——那里的年轻人们也是这么英姿飒爽地走过叹息桥，那么年轻，那么充满希望。虽然难免青涩，却也神采飞扬。”

“呃……谢谢。”

听到昂热这么一番夸……赵孟华脸都快要红了。

于是他也拼命动起脑子，搜肠刮肚。

“校长说的真好……但学生觉得，康河上永远会有年轻人，年轻人却不会永远年轻。相比韶华易逝……没准岁月沉淀后的格调，才更令人拜服呢。”

赵孟华说得煞有介事，一边把深沉的目光投向昂热雪白的鬓间、和施耐德脸上遮盖伤疤的面具。

昂热和施耐德同时一愣。

喔？

臭小子还会拍马屁。

“哈哈！”于是咖啡氤氲的香气里，三个人都笑了，哪怕是一向不苟言笑的施耐德，面具后也露出了难得的笑脸。

氛围忽地松快了些。

还好还好……赵孟华暗自庆幸。

起码……第一印象应该还不错！

不得不说，这次的面试他其实很紧张，完全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潇洒自信。

就像桌面上方他努力维持着微笑体面，可桌子下他早已是两股战战！

因为这次的面试……不只是他自己的事了，更是带着任务和指标！

如果面试失败，他就搞砸了【老板】布置的第一个【任务】。后果……应该会很严重。

【老板】：耶梦加得。

【任务】：卧底卡塞尔学院。

赵孟华叹了口气，想起这些来还真是让人绝望。

事情还得从他在尼伯龙根醒来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