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饲

血池下的世界没有声音。

陆沉被劫纹珊瑚贯穿的刹那，九劫无相体自发运转。丹田劫海逆旋成黑洞，那些刺入体内的水晶枝杈竟开始枯萎——他在吞噬劫纹珊瑚的生命力。

“哥哥......“池底少年胸口的血洞喷涌着星光，每颗光点都是记忆碎片。陆沉触碰其中一颗，画面轰然炸开：

【七岁的陆渊被铁链锁在青铜棺内，苏璃指尖探出红线刺入他天灵：“多亏你母亲用双魂秘法，把你兄弟二人的道骨都藏在陆沉体内。“】

【十五岁的陆沉在祠堂罚跪时，棺中的陆渊正被劫纹珊瑚植入脊椎。他们隔着棺盖同频剧痛，却始终不知彼此存在。】

【三日前剜骨之刑，苏璃刀锋触及的不仅是道骨，还有陆渊被封印在骨中的残魂......】

“原来我每次突破时的业债劫，是你的怨念。“陆沉攥住贯穿胸口的珊瑚枝。劫海吞噬速度暴涨，水晶脉络染上灰斑，池底少年睫毛颤动。

血池突然沸腾。苏璃的尖啸从上方传来：“你敢动我的药引！“

七重瞳孔在池面显现，化作血色牢笼压下。陆沉却笑了，他握住陆渊逐渐透明的手：“想不想看场烟火？“

劫海漩涡突破丹田，在兄弟二人之间形成共鸣。枯萎的劫纹珊瑚集体爆燃，青铜棺上的红线寸寸断裂。陆沉看到每根红线尽头都拴着个修士的魂魄——那是苏璃三千年来豢养的“人药“。

“哥，左数第三棺。“陆渊声音越来越轻，“那里有母亲......“

陆沉暴起冲向青铜棺群。苏璃的红线牢笼绞碎他半边身体，但劫海正在疯长。断裂的肋骨刺破皮肤，化作骨刃劈开血浪。

第三具青铜棺刻满霜花纹路。陆沉以骨刃划破掌心拍在棺盖，鲜血渗入纹路的刹那，他听到了母亲的恸哭。

棺中没有尸体，只有一截冰封的断指，指上戴着秦氏家主戒指。当陆沉触碰断指时，寒霜顺着血管蔓延，池水瞬间冻结。

“你终于来了。“断指中传出秦霜雪的神念，“当年我剖腹取胎，用禁术将你兄弟二人的魂魄封入同一具肉身，没想到......“

冰霜蔓延至陆沉眼眶，视野变成湛蓝色。他看见三十年前的雨夜，母亲抱着双生子跪在青铜棺前，苏璃则在一旁勾画血阵。

“九劫无相体需双魂同修，但苏家要的是完美药人。“秦霜雪的神念逐渐微弱，“沉儿，你现在吞噬的劫海之力，本该属于渊儿......“

陆沉猛然转头。池底的陆渊已化为光粒，只有心脏还在跳动。那些光粒飘向冻结的池面，竟在苏璃的七重瞳孔上烙出裂纹。

“不！！“苏璃尖叫。裂纹中渗出金色血液，滴落处燃起苍白火焰。

陆沉撞破冰层跃出血池。鬼市已成火海，燃烧的却不是热浪，而是某种冻结灵魂的冷炎。他残缺的躯体在快速再生，劫海漩涡中多了一缕冰霜之力。

铜镜在识海中展开新卷轴：

《葬尸经·残卷二》

血饲至亲，可炼九幽劫

剩余时间：十息

陆沉看向即将消散的陆渊，突然反手刺穿自己心脏。劫海漩涡产生恐怖吸力，将弟弟的光粒尽数吞噬。剧痛中他听到两个心跳声在体内重合，铜镜浮现血色警告：

警告！双魂反噬概率89%

苏璃趁机甩出红线缠住他的脖颈：“把道骨还给我！“

“还你？“陆沉任由红线割破动脉，双手结出秦霜雪神念所授的法印，“不如把整个苏家都还给我！“

鬼市地底传来龙吟。九具青铜棺同时开启，黑雾凝聚成三千条锁链捆住苏璃。她眉心的七重瞳孔接连爆裂，失声惊呼：“你竟能操控墟棺？“

“操控？“陆沉咳着血沫走向她，“我是在喂它们。“

劫海漩涡离体而出，化作饕餮巨口咬住苏璃。她金丹期的修为被撕成碎片，每块碎片都带着凄厉惨叫。当最后一丝灵力被吞噬时，陆沉掐着她的脖子轻笑：

“看，这才是真正的双魂九劫体。“

鬼市在崩塌。陆沉踏出废墟时，怀中揣着母亲的断指和青铜棺碎片。铜镜映出新的天墟令坐标，这次指向秦氏祖坟。

黎明将至，他背后的影子却分裂成两道。一道是他的轮廓，另一道隐约呈现陆渊的模样。当麻雀落在肩头时，陆沉忽然偏头对空气说：“下次业债劫，你来解谜题。“

晨风卷走无人听见的回答。十里外的树梢上，古棺派修士正用尸虫传回密报：

“药引失控，建议启动弑仙劫。“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陆沉吐出的气息冻结了整片池塘。他望着冰面上的倒影，那里有双生子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