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井中异兽
乃是一白蟒，身扁而体硕，大腿般粗壮，双目皆无，形貌极为渗人可怖，令人毛骨悚然。
陈玄白以慧眼扫过一番，旋即拔出长刀，手起刀落，将白蟒开膛破肚，取出两枚胆囊。
“此异物倒是稀奇，既能产毒，自身亦受毒之害，全赖这两胆囊维系生机。”
“师父，这便是那引发疫病的元凶？”
陈玄微微颔首，起身步至井旁将一颗胆囊，以利刃轻轻划破，而后扬手投入井中。
那胆囊一落水，井口上方原本漂浮的黑气，刹那间消散不少。
陈玄白言道：“待得半日后，让村民们如常饮水即可。此水已具药效，只需过上数日，众人病症自会痊愈。”
罗三根赶忙躬身行礼，言辞恳切道：“多谢师父！”
陈玄白轻提衣袂，缓缓俯身，目光凝聚在那具被开膛破肚的异兽尸身之上。此时，微风轻拂，空气中隐隐有咸涩之味弥漫。
“观此异兽，莫非是自南海而来……”
此方世界里，因天地灵气影响，致使咸水与淡水区域所生养的生灵大相径庭。陆地上的淡水生灵尚算平常；然而那茫茫大海之中孕育的，却着实令人难以言表，尽是些妖邪怪异之属。
黄杏村周边，有数条小河交错纵横。诸河支流与干道相连，蜿蜒伸展，终汇入海洋。
此井之下或与地下暗流相通，想来这怪诞之物，便是顺着暗流悄然至此。
“海中，南边......”
陈玄白忆起先前那二度寒潮，心下暗自思忖：“莫非此事与那寒潮有着关联……”
沉吟片刻，陈玄白敛去诸多思绪。
须知他不过练气之境，即便是天塌了，也有五宗顶在上边，又何须他过多挂怀。
他眸光轻转，看向身侧的罗三根，缓缓道：
“且随我来，这便将下一段功法传授于你。”
罗三根心头一动，问道：“师父，此番我便算是合格了？”
他心中牢牢铭记着上次师徒二人所定下的约定。
那鬼面之下的陈玄白，嘴角悄然勾起，悠悠道：“以你如今之境，尚算不得引气入体，不过是勉强完成其中第一步罢了。此步名曰涤尘。”
“原来如此……”
罗三根神色未有丝毫气馁，恰似初时一般，斗志昂扬，跃跃欲试。
陈玄白遂应其所愿，将那功法第二道规程悉心传予他。
陈玄白说道：“此一步，唤作‘导引’。内容虽简，然难易程度，远非第一步可比。”
罗三根神情坚毅，抱拳朗声道：“但请师父宽心，徒儿必当全力以赴！”
“但愿如此吧！”
临走之前，陈玄白瞥见罗家破落的屋舍，以及邻家那翻新的些许瓦片，于乾坤袋中再次取出一袋银两，扔给罗三根。
“师父...”
罗三根看着手中的锦绣钱袋，有些失神。
“徒儿，论这欺瞒之术，你尚欠火候。就连这时间之事，都未能圆好。从一开始，那笔钱财便被你分给了村民，为师可曾说错？”
“呃……师父……”
罗三根满面赧然，缓缓垂下脑袋。
须知村民染病乃是一月之前，而那笔钱财，早在半年之前便已交付于罗三根之手。
罗三根虽然处事较圆滑，但终究还是山野少年郎，未曾受过教育，许多地方未能考虑周全。
“师父，自幼双亲早亡，与兄长相依为命，幸得乡领照拂，故而有此举措。未能遵从师令，令师父失望了！”
“的确令我有些失望，连撒谎都破绽百出，不妨多读些书，莫要让自己再这般蠢笨。”
陈玄白轻拂衣袖，御起清风。
转瞬间，陈玄白那挺拔身姿渐渐隐没于风中，未留一丝踪迹，仿若尘世过客，未曾涉足此地一般。
唯有罗三根知道他到过此地，而后在解决一场灾祸后离去。
罗三根觉着手中颇有几分沉重，打开锦绣布袋，此次的银两远超上次，足有两倍有余。
......
灵桃之畔。
陈玄白敛息凝神，盘膝而坐，指尖轻捻，运转法诀。
于他胸前，一团白气悬空，源源不断地汲取桃枝末梢飘来的灵气。
气团变幻无端，时而舒展，化为数缕异色之气，交缠盘绕；时而聚合，白汽蒸腾，仿若柴烟，氤氲朦胧，透着几分空灵。
就在此时，气团再次分散，四色气团交缠，似要相撞融合。
气团旋转的速度愈发加快。
陈玄白屏息凝神，眼睛死死盯着眼前。
砰！
忽闻一声巨响。
气团猛然炸裂，朝着院落之外飞去。
“终究还是无法成功吗…”
陈玄白连忙起身，朝着院外赶去。
“家主！大事不妙！恪叔突然昏厥过去了！”
恰在此时，几个孩童见陈玄白现身，匆忙围上，神色惊惶。
陈玄白神色镇定，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朗声道：“尔等切莫忧心，二哥定不会有事！”
言罢，他挪步来到陈玄恪身旁，悄然将一缕灵桃之气渡入其体内。而后陈玄白运转慧眼，细细探查起来。
见其六窍之内，四色交旋，其中土色之气较为显著。
方才陈玄白已然为陈玄恪重塑了灵根，在为其冲击三灵根资质时，却受到了极大阻碍，最后只得及时收手，保下四灵根资质。
“就连二哥这般身体素质，也至多成四灵根...”
陈玄白心中暗自思量。
如今这重塑灵根之法，他已经十拿九稳，但却生出另一限制，那便是身体素质的要求，即武学根骨。
根骨未达标之人，无法承受灵根的重塑，稍有不慎便会六窍崩塌而亡。
陈家历代，大多族人皆习武学。历经累世磨砺、血脉传承，后人所具体质颇为强健。所以陈家青壮子弟，身形多挺拔矫健。至于如四叔陈云志那般身材短小者，实乃少数。
于陈家而言，若论武学根骨达到标准，并非难事。
唯一的问题，便是这上佳资质难成。
连陈玄恪这般家族武学天才，也只得重塑为最差的四灵根。
但在陈玄白这里时，却一路突破至单灵根，此又作何解？
在多日的探究中，陈玄白最后于《桃中道》之中得到了答案。
“灵桃以族为本，承阖族之运数。家运昌隆，则灵桃蓊郁；灵桃蓊郁，则家运愈昌，此乃环环相衔，生生不息......若家运强而炽之，灵桃弗纳其势，犹“水浅而舟大“者也，逆天衡之道，终致倾覆。是故阴阳相调，缓急得中，方合造化之枢机......”
简而言之，陈玄白单灵根在前，以当今族运与灵桃树之况，难以再承载过多上佳资质。
事已如此，家族诸事，唯有从长计议。
这一日。
于习拳院落，槐树荫下。
“呼”声乍起，拳法舞动，似有滔滔江水流转。数息之后，陈玄恪收拳立定，赢得诸孩童阵阵掌声。
“恪叔，感觉您的功力又精进了！”
“恪叔，您今日这拳风，怎感觉较之往日，有些不一样啊！”
在一片赞美中，唯有陈守真看出了些许端倪，面色有些困惑。
“嗯。这是...小弟，他给我调整过的...”
陈守真闻言，顿时睁大了双眼，“恪叔，还望速速教我！”
“不行……小弟有叮嘱过，不能教给…你们，因为你们学不会。”
“啊？这是何道理！”
陈守真心下不服这等说辞，随即回忆起陈玄恪方才的动作，摆定身姿，开始挥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