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主仆情深
“嘎吱！”
那扇陈旧的木门在灵儿纤细的指尖下缓缓合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仿佛在这寂静的夜里发出低低的叹息。灵儿的动作猛地一滞，她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僵立在原地。与此同时，李长圣也满脸惊愕，目光直直地望向屋内那闪烁跳跃的烛火，摇曳的光影在他稚嫩的脸庞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母——母亲。”灵儿的声音微微颤抖，她望着那位身姿优雅、气质雍容华贵的女子，眼中满是藏不住的惊讶。眼前的李夫人苏瑶，身着一袭绣着精致灵纹的华服，每一处褶皱都仿佛在诉说着她尊贵的身份。
李长圣也从灵儿的背上轻轻滑下，双脚稳稳地站定，神色平静，像是在努力掩饰内心的波澜。他微微欠身，恭敬地唤道：“母亲。”
苏瑶原本挂在嘴角的微笑，在听到李长圣那生疏而又带着几分疏离的“母亲”二字时，瞬间凝固，紧接着，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她深知，世间母爱本应如潺潺溪流，温柔而绵长，可如今，自己与儿子之间，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如此陌生，如此遥远。回想起这些年，自己又何尝真正尽到了做母亲的责任呢？
此次前来，苏瑶心中怀揣着一件沉甸甸的心事。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儿子李长圣因先天五行缺火，灵根受损，在这个以灵力为尊的玄幻世界里，恐怕命不久矣。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如同被千万根针扎着，痛苦万分，可命运的轨迹似乎早已注定，她无论如何也无力改变这残酷的现实。再看看一旁的灵儿，这孩子单纯善良，像一朵未经世事的小白花，她的未来还有无限可能，不应该被长圣的命运所拖累。
苏瑶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温柔地落在灵儿身上，眼中满是怜惜，轻声说道：“灵儿，你也知道长圣的情况，若是他……哪一天离我们而去了，你以后可怎么办啊……哎，我想着，给你换个主子，你看如何？轩儿那边正好缺个伶俐的侍女，凭你的聪慧，定能在那边过得安稳。”
此言一出，灵儿和李长圣皆是浑身一震。刹那间，李长圣那澄澈如清泉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愤怒的火焰。尽管他不知道自己的生命还能延续多久，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灵儿早已成为他最在乎、最珍视的人，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将他们分开。
灵儿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猫，连忙用力摇头，急切地说道：“夫人，灵儿不想去别的地方，灵儿只想留在少爷身边，好好照顾他。”
李长圣闻言，原本紧绷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那眼中的怒意也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温暖和感动。他外表不过是个八岁的孩童，身形瘦小，面容稚嫩，可藏在这小小身躯里的，却是一个成熟而坚韧的灵魂。灵儿的话，就像冬日里的暖阳，直直地照进了他的心底，让他在这冰冷的世界里感受到了一丝难得的温暖。在这个世界，灵儿是他唯一的依靠，也是他最亲近的人。
苏瑶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坚定的少女，似乎怎么也没想到，灵儿会如此干脆地拒绝自己的提议。
她微微皱眉，思索片刻，还以为灵儿是对李轩有所顾虑，便又开口说道：“那悦儿如何？你也知道，悦儿性情温和，待人宽厚，若你能去伺候她，往后的日子肯定舒心安稳。”李悦是李长圣的姐姐，在府中以温婉善良著称，苏瑶确实很看重灵儿，她觉得灵儿若能到李悦身边，也算是有了一个好归宿。
然而，灵儿依旧坚定地摇了摇头，语气诚恳而坚决：“夫人，真的非常感谢您的好意，可灵儿还是那句话，无论发生什么，灵儿都不会离开少爷。”
苏瑶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正要再次开口劝说，却被李长圣打断。只见李长圣挺直了小小的身躯，神色平静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然，说道：“孩儿有些乏了，恭送母亲。”
苏瑶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她怎么也没想到，李长圣竟会如此直接地下逐客令，这无疑在告诉她，自己在这里并不受欢迎。这也让她对李长圣的聪慧和成熟有了新的认识，她极少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儿子，以往总是远远地观望，如今，李长圣的言行举止，成熟得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想到这里，苏瑶心中满是黯然，如此天资聪颖的孩子，若不是身患绝症，在这个玄幻世界里，将来必定能成就非凡，大放异彩。
李长圣对苏瑶其实已经克制了自己的情绪，表现得很客气了。他能从苏瑶偶尔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慈爱，他知道，母亲对自己是有爱的，只是这份爱，在命运的捉弄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但事关灵儿，他没有丝毫妥协的余地，在他心中，灵儿的位置无人可以替代。
“哼，你这个病弱的家伙，怎么能这样跟娘亲说话！”就在这时，苏瑶身后突然蹦出一个女孩，她双手叉腰，满脸不屑地看着李长圣，眼中满是轻蔑和傲慢。
从女孩亲昵地称呼“娘亲”，而李长圣却生疏地叫“母亲”，便能明显看出李长圣对苏瑶的感情，远不及这个女孩。
这个女孩名叫李萱，今年十二岁，是李长圣的姐姐。李长圣有两位兄长和两位姐姐，而李萱在府中最受宠，平日里被众人捧在手心里，养成了骄纵任性的性格。
李萱的话，就像一把盐撒在伤口上，让灵儿和李长圣心中都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那不屑的语气，还有“病弱的家伙”这样充满侮辱性的称呼，实在让人难以忍受。苏瑶也忍不住责备地看了李萱一眼，眼神中满是不满和警告。不过灵儿身份卑微，深知自己的处境，即便心中委屈愤怒，也只能默默忍受，自然不敢做出顶撞主子的事。
李长圣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但很快，他又慢慢地松开了拳头，他并非懦弱，而是觉得对方只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和她计较，岂不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和水准？他在心中暗自感叹，这个世界强者为尊的观念早已根深蒂固，深入人心，就连血浓于水的亲情，在这残酷的法则面前，都显得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若有朝一日，我定要让你为今日的言行后悔！”李长圣在心中暗暗发誓，可一想到自己穿越而来，却先天五行缺火，身体孱弱，随时可能命丧黄泉，他又满心无奈，感到无比的憋屈。
“这算什么穿越啊，看看人家萧炎和林动，穿越后都能一路开挂，成为绝世强者，我倒好，一穿越就天天被病痛折磨，随时都可能丢了性命！”李长圣心中愤愤不平，对命运的不公充满了怨念，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同样是穿越，为何自己的命运如此坎坷。
然而，他对命运的愤怒，在苏瑶和李萱等人眼中，却被误解成了对李萱的不满。要是李长圣知道他们的想法，肯定会郁闷得吐血，自己一个灵魂成熟的人，怎么会和一个十二岁的懵懂无知的孩子一般见识呢！
李萱以为李长圣在生气，却丝毫不在意，反而变本加厉，继续说道：“灵儿，你瞧你生得这般水灵，跟着我，保准你吃香喝辣。跟着这个病弱的家伙，你这辈子都没什么出头之日。”
又是来挖墙脚的，灵儿依旧坚定地回应道：“小姐，府中有许多比奴婢更出色的婢女，奴婢自知能力有限，还是觉得服侍少爷最合适。”
灵儿的话就像一股暖流，流淌在李长圣的心间，让他心里暖烘烘的。他恨不得立刻紧紧抱住灵儿，向她表达自己的感激和珍惜之情，可惜他身体太过孱弱，连这样简单的动作都有心无力。但他对灵儿的欣赏和感激，此刻已经达到了顶点，灵儿连续三次毫不犹豫地拒绝，足以证明她对自己的忠诚和不离不弃，这份情谊，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显得如此珍贵。
李萱没想到灵儿拒绝得如此坚决，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熟透了的番茄，手指着灵儿，气急败坏道：“你——你竟敢违抗我的命令！”
说着，她猛地扬起手，一巴掌就要扇向灵儿。在李府，她向来是说一不二，她的要求很少有人敢拒绝，更何况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婢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瘦小的身影如闪电般冲了出来，稳稳地挡住了李萱的这一巴掌。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李长圣。他平日里连走路都气喘吁吁，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勇气。在他心中，没有主仆贵贱之分，灵儿是他最重要的人，他绝不允许她受到任何伤害，哪怕代价是自己的生命。
李长圣本就体弱多病，身体如同风中残烛，虽说李萱力气不大，但这一挡还是让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胸口发闷，气喘吁吁，脸色愈发苍白，毫无血色，仿佛一张白纸。灵儿见状，心疼得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看着李长圣那摇摇欲坠的身躯，心如刀绞。
李萱恼羞成怒，像一头发怒的小狮子，指着李长圣骂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自己都快死了，还非要拖着别人，人家好歹是个没病没灾的婢女，跟着你，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骤然响起，苏瑶一巴掌重重地打断了李萱的话。李萱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苏瑶，眼中满是委屈和震惊，就连李长圣也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苏瑶会在这个时候出手。
“娘亲，你为了这个没用的东西打我？”李萱满脸悲愤，泪水夺眶而出，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平日里最疼爱自己的娘亲，竟然会为了这个病弱的弟弟打自己。
苏瑶打了之后，心中也满心不忍，她看着李萱那委屈的模样，心中一阵刺痛，但她觉得李萱实在太过分了，于是严肃地说道：“记住，不管怎样，他都是你弟弟，血浓于水，你怎能如此对待他！”
“李萱，这里不欢迎你！”李长圣声音冰冷，宛如寒夜中的冰霜，看向李萱的目光中透着彻骨的寒意。这个姐姐实在太蛮横无理了，再让她待下去，他真的要被她的言行逼疯了。
李长圣那冰冷的目光，仿佛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向李萱的内心。李萱不禁打了个寒颤，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弟弟有些陌生，让她感到害怕。她急忙撂下一句：“李长圣，你，你给我等着！”说完，转身哭着跑了出去。她毕竟只是个孩子，李长圣两世为人，即便身体孱弱，灵魂却无比强大，李萱根本承受不住他那如冰寒利刃般的眼神和强大的气场。
“母亲，孩儿累了！”尽管苏瑶维护了自己，但李长圣此刻身心俱疲，他没有挽留她。今晚这一切，毕竟是她带着李萱一起来引发的，他此刻只想一个人静静，和灵儿待在一起。
苏瑶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像被霜打了的茄子，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脚步沉重地缓缓走了出去。她知道，自己与儿子之间的隔阂，恐怕一时半会儿难以消除了。
等人都离开后，灵儿再也忍不住，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夺眶而出，她猛地扑进李长圣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仿佛生怕他会突然消失一般。
李长圣被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胸口一阵憋闷，他接连咳嗽几声，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灵儿连忙松开他，看到他因自己抱得太紧而泛红的脸，满是愧疚和自责。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李长圣，眼中满是心疼和关切。可此时，李长圣却微笑着看着她，那笑容温暖而温柔，仿佛春日里的微风，轻轻拂过灵儿的心间。这一瞬间，灵儿恍惚觉得，眼前的少爷不是个八岁的孩子，而是一位温柔可靠、能为她遮风挡雨的少年。
“呵呵！”主仆二人相视一笑，此刻，他们的心紧紧地连在一起，任何困难和阻碍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不管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我定要打破命运的枷锁！”李长圣转过身，望向窗外那片浩瀚的夜空，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宛如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也照亮了灵儿心中的希望。他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要让这个世界为他的存在而颤抖，他要改写自己和灵儿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