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憋不住了
太阳渐渐爬升，带来几缕刺眼的强光。
宝山区这处偏僻河域岸边，芦苇倒影在水面上映出歪斜的身姿，水色看起来浑浊不清。
河堤是用碎石与沙泥铺就，随着脚步落下时会发出咯吱作响的声响。
陈深跟在姜明玉身后，一路在河岸沿线查看。
由她带路，陈深半步不落地拿着记录板、温度计与一个塑料瓶，偶尔蹲下身来舀起一瓶水，然后用土法检查水的气味和色泽。
陈深将瓶口凑近鼻翼，仔细地抽吸两下，“是带着腥臭味儿，看来藻类繁殖应该比较严重。”
姜明玉打算继续维持一副严肃领导形象，但无时无刻不再进行着内心的邪恶阴谋。
如何让陈深对自己生出“追求”欲望？
反正姜明玉是决计不能放下身段直接开口的——
这对水利局科室主任外加三十岁黄金剩女来说未免太丢面子。
看陈深身形挺拔，却穿得休闲而整洁，再加上阳光映照，那张脸倒显得格外清爽。
越看越觉得，陈深就是那个能够解救自己“逼婚”危机的人选。
偏偏姜明玉又不能低头示好，只能一边板着脸，一边心猿意马地分神。
“姜主任，这里水质问题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陈深站起身，把瓶中水轻轻晃动。
黄浊色夹杂着小絮片和泡沫，一看就是富营养化相当严重。
姜明玉回神，“哦？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陈深仔细沉吟，“得进一步检测，这里只是一条支流，可能上游也存在农业污水排放。”
她听他分析，却有点心不在焉，一时间没搭腔。陈深看着她走神的脸，不禁暗笑：“她估计在想怎么让我追她吧。”
两人继续沿着河堤慢慢前行，脚下的石块撒落不平，时不时需要踩稳才不会滑入水中。芦苇丛中偶尔有小昆虫飞起，河道周边杂草丛生，透着荒凉。
远处河堤转角处，一个戴草帽、穿着旧夹克的男人正坐在那儿，手持鱼竿一动不动。
姜明玉的眼睛立刻一眯。
这儿可是明确划为禁止垂钓的水域！
“领导病”马上就犯了，抛下陈深快步走上前去：“去看看他在干什么！”
二人一起走近那草帽男，见他面色憔悴，半个身子几乎靠在护岸石块上，鱼竿孤零零地插在脚边，浮标随着水波轻颤。
他似乎没什么精神，只是静静看着水面发呆。
“喂，这里不允许钓鱼！”姜明玉带着一贯领导的严厉口吻，上前就质问。
草帽男抬眼，面带茫然，没料到有人来管。
只见他慌慌张张起身：“对……对不起，我就随便坐坐。”
他看着姜明玉和陈深的穿着气度，有点胆怯：“我不是有意……我最近心情不好，就想安静钓会儿鱼。”
姜明玉皱眉：“心情不好就能违规？你是不知道这里禁止垂钓吗？”
草帽男局促地取下帽子，露出凌乱的头发，神情疲惫：“我……我被合伙人坑了，水产公司要破产了。整天也不知道该干嘛，就带把竿子到处乱钓，唉……一想到还要过日子，我都要活不下去了。”
他说得自怨自艾，姜明玉却不吃这套：“水产公司破产跟你到处违法钓鱼也没关系。赶紧收竿吧，这里我还得做检测。”
草帽男为难地挠头：“是是，我马上走……”
说话间，他愤愤又吐槽：“现在人真是没良心，跟我合作的那个畜生把我搞惨了。都怪我瞎了眼，信了那个杜建！他简直禽兽不如！”
“杜建？”
陈深一听，心中一震，这不正是前妻的奸夫么？
姜明玉奇怪地看了陈深一眼，又回头盯草帽男：“你说杜建？哪个杜建？”
草帽男冷笑：“还能是谁？那家伙仗着跟某些大老板有关系，几年前在青浦开水产公司，拉我入伙，结果资金转移，空手套白狼，把我卖了都不知道。你问问他有多黑！”
说着，他越说越气，脚边踢了一把草，“算了，我一个老实人斗不过他，破产就破产吧。”
陈深暗暗咬牙，杜建这名字勾起他胸中怨恨。
这种插足他人婚姻的人渣在其他方面果然也不会落下。
也难怪草帽男会如此愤慨。
姜明玉见气氛僵硬，朝草帽男挥了挥手：“这里不允许钓鱼你知道吧？快收拾走吧。以后别来了。”
草帽男点头，快速收线，将水桶和竿子胡乱捆起，临走前还苦笑：“对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以后不会来打扰。唉，什么杜建……都是畜生。”
待他走后，姜明玉看陈深似乎有点发怔：“怎么，你认识杜建？”
陈深收回心绪，眼神忽然冰冷：“不认识，只是听名字就感觉挺贱的。”
姜明玉被逗得笑出了声，抬头望陈深的侧脸，却发现他一贯的淡然似乎被“杜建”二字激起波纹。
“行吧，先不管别人家破产怎样，咱们忙正事。”她恢复领导姿态，转移了话题。
两人走回河边，陈深重新蹲下测试水温、PH值，又将瓶子里的河水倒进随身携带的小仪器，做个初步分析。
这一过程中，姜明玉时不时分神。
不能再这样碌碌无为了！
“你……最近住哪儿？需要我们单位帮忙申请宿舍吗？”
可问出口后，她又后悔：“我就这样关心他住宿，会不会太明显？”
陈深抬头笑笑：“我有出租屋，暂时够住，不必麻烦领导。”
姜明玉听了只得点头，没再继续，心里却懊恼：“我怎么问得那么官僚？他还能怎么回答。”
好不容易检测完初步数据，差不多临近中午。
一路沉默返回车旁，姜明玉发动引擎准备返程。
车内气氛像凝固的空气，只有发动机低沉轰鸣伴随滚滚热浪。
当车子驶离河堤，来到一片相对宽阔的公路上时，姜明玉忽然猛打方向，让车停在路边一处临时空地，下了某个决心般咬牙，然后把车锁打开。
陈深装作有些莫名：“怎么了？”
领导这是憋不住了！
姜明玉双手攥住方向盘，深呼吸一口，脸上写满纠结。
片刻后，她推门下车，示意陈深跟来，“我想吹吹风，太闷。”
外头依旧灼热，但风多少带走车内沉闷。
她背对陈深几步远，攥着裙摆，对着远处水泥地发呆，好半天才下定决心转身：“陈深，你……对我印象如何？”
没跑了！
陈深嘴角微扬：“姜主任当然优秀，工作有条理，也很干练。我很敬佩。”
她微微红脸，却强作镇定：“我是说……工作之外的想法呢？”
陈深耸肩：“你长得漂亮，家世、学历都摆那，我能有什么坏想法？只是……”
姜明玉看陈深磨磨唧唧，心一横，咬唇道：“你有没有……有——愿不愿意帮我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