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错把风吟作情话
今日，文海书局内格外热闹，十几个绣娘熙熙攘攘，瞬间将书局挤了个满满当当。
那场面，真真是热闹非凡，恰似春日里百花争艳，好不热闹。
贾玥早前特地吩咐福生收拾出来的两间厢房，此刻恰到好处地派上了用场。
厢房内，摆放着一张张整齐且洁净的桌子，桌面光滑如镜，不见丝毫灰尘，足见刚刚福生收拾时是何等的努力与认真。
贾玥瞧着这一切，心中暗自思忖：福生确实是个踏实靠谱之人，只可惜性子太过腼腆，见了生人便会红了脸，言语也不利索。
今日这事，贾玥特意瞒着福生，一则想着给他个惊喜；二则怕他提前知晓，反倒会因紧张拘谨，甚至寻个由头溜之大吉。
可此刻，瞧着福生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微张，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贾玥不禁笑了笑，轻轻叹了口气，心中念道：罢了罢了，凡事都得慢慢来，急不得。
贾玥遂将香菱和柳叔唤了出来，给众人作指导。
一间厢房，只见里头柳叔正和众人一道围着桌子，拆解着笔头，神情专注，手中动作虽略显生疏，却也认真细致。
再看另一间厢房，香菱正耐心地教着另一拨人组装笔头。除了内部极为细小且关乎接墨的关键部件尚未安装，外部已然组装得七七八八。
这恒墨笔，模样新奇，从未有人见过，绣娘们见了，不禁交头接耳起来。
有的微微皱眉，眼中满是疑惑；有的则小声嘀咕，猜测着这物件的用途。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看着怪模怪样的。”
“是啊，莫不是新出的什么稀罕物？”
诸如此类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即便绣娘们满心好奇，再三询问，香菱却似那没嘴的葫芦一般，只字不言。
她心中牢牢谨记着贾玥所说的“圣人之道，在隐与匿”，故而神色淡定，不为所动，只是专注地教着众人组装笔头的要领。
这一日，书局内众人忙忙碌碌，一刻未曾停歇。
就连小黄这只小猫，也跟着凑起了热闹。
今日生人颇多，它生性机敏。
它在人群中穿梭来去，时而跑到这人脚边，仰着脑袋，用鼻子使劲儿地闻一闻；时而又蹿到那人跟前，围着打转，嗅个不停。
想闻出有没有一丝危险的气息。
那灵动又可爱的小模样，倒也给这忙碌的场景添了几分趣味。
……
……
眼见着日头渐西，黄昏时分悄然来临，薛宝钗于锦华绣铺中已静静候了一日，满心盼着众绣娘归来，好细细讲讲日间的情形。
实话说，对于贾玥购置这批笔的缘由，她心中着实好奇不已，恰似那猫儿挠心一般，一心想瞧个究竟，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多时，归来的绣娘们叽叽喳喳，纷纷说起今日的种种新奇遭遇。
那领头的小翠率先开了口：“说起拆笔头，倒也没什么难处，将好的拆下来，坏的便扔了去。只是这组装，可就透着古怪了。”
叶掌柜听闻，也不禁好奇，连忙问道：“哦？究竟是怎么个古怪法儿？”
小翠接着说道：“那组装的物件，瞧着似笔，却又不像，总之绝非市面上常见的模样。”
叶掌柜与薛宝钗皆是一脸茫然，心中愈发好奇。
另一个绣娘在旁比划起来：“就好似在一根笔杆子里又套了一根，实在不知是作何用处，当真是奇特得紧。”
众人听罢，更是一头雾水，暗自思忖：哪有笔是两根笔杆的道理？
薛宝钗见状，不禁笑道：“你们这般描述，便是神仙听了，怕也是摸不着头脑。”
叶掌柜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如此，你们当中可有会描花样的？且画出来，再呈与小姐过目。”
薛宝钗点头称是：“如此甚好。”
绣娘们领命，几人凑作一处，你一言我一语，细细讨论了许久，才画出一幅样稿来。
那画虽大致有了些模样，可里头的精巧机关，终究是难以画出。
薛宝钗端着那画，反复端详，琢磨了好半天，却依旧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轻轻摇了摇头，笑着叹道：“着实奇怪，让人看不明白。不过这人的鬼点子倒也真多，且容咱们再瞧瞧吧。”
叶掌柜亦是满心疑惑，看着那画啧啧称奇：“也不知这是何种笔，当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时，小翠上前问道：“敢问小姐，咱们明日可还去？”
薛宝钗微微点头。
叶掌柜见薛宝钗点头，赶忙接着说道：“自然是要去的，定要好好瞧瞧，这究竟是个何等新奇玩意儿。”
小翠又道：“是了，今日有个叫香菱的姑娘，不管旁人如何问，她都一声不吭。”
身旁一个绣娘也附和道：“正是，那姑娘生得倒是标致，可惜却像个没嘴的葫芦。”
另一个绣娘笑着打趣：“依我看，四宝斋里的奇人可真不少，头一回见到的那个小厮，呆愣愣的，小翠姐姐问了他半天话，他理都不理，瞧见小翠姐姐，倒像是丢了魂儿似的。”
小翠笑着嗔怪道：“休要乱嚼舌根。”
几个绣娘说笑着，闹作一团。
薛宝钗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绣娘们闲聊，待她们散去后，便静静等着莺儿备车。
她随手翻着随身带来的《李商隐诗集》，不经意间，瞧见夹在书中的小像，不自觉地拿在手上把玩起来。
心中暗自思忖：也不知这人是何用意，竟将这小像夹在书里。
此时，安顿完绣娘们回来复命的叶掌柜，见小姐正愣神，不经意间余光瞥见了那小像。
叶掌柜不禁咦了一声，笑道：“咦？小姐也喜欢黄蓉？”
薛宝钗回过神来，疑惑问道：“嗯？谁？”
叶掌柜解释道：“便是那《射雕英雄传》里的女主人公。”
薛宝钗轻笑道：“叶掌柜竟也看这些话本子？”
叶掌柜忙道：“我哪有闲工夫看这个，只是前段时间他家出了这周边笔，那黄蓉款的笔上便带着这样一个小像。我那弟弟痴迷得紧，当时到处寻觅这笔，真真是一笔难求。”
薛宝钗闻言，心中有些懵懂，问道：“你是说，这是……黄蓉的小像？”
叶掌柜仔细瞧了瞧那小像，笃定地点点头：“错不了，我那弟弟得了这笔后，在我跟前炫耀了许久。真真是想不通，如今的年轻人怎就喜好这些。”
“不过，说起来，这黄蓉的小像，倒是与小姐您……哎，该掌嘴，该掌嘴。”叶掌柜正说着，忽而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不迭道歉，言罢，匆匆找了个借口，称去瞧瞧绣娘们干活，便快步离去。
薛宝钗愣在原地，一时之间，思绪万千，心内似有波澜，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怔怔地望着那小像，久久回不过神来。
……
……
文海书局
贾玥想起，黄蓉的小像找不到了。
本来就有随便夹书签的习惯，许是夹到哪本里面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