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才
教室外的走廊里，只有几个富家子弟带进来的小厮，灰布麻衣，正恭顺地候着。
教室里响起低低的笑声。
“哈哈，看她那一身，和小厮不是很搭吗。”
“谢邀，辱小厮了。”
“赶紧滚吧，感觉和她待在一个屋檐下，屋子里的空气都浑浊了。”
盛絮抿了抿唇。
很快，她如来时那般，安静地离开，站在教室门口。
背挺得笔直。
清除了锅里的老鼠屎，马修显得神清气爽，开始讲课程安排。
术法高中共两个学年，采用资源配额制。增强自身魂力所需的灵食、灵泉、魂晶、药浴、阅览卡等各类物品用量及品质均按照血脉等级定额发放。血脉等级越高，可获得的资源越好。
除了定额发放外，学生如果想额外争取资源，可以通过两种方式，一是成绩，二是作业。
考试成绩名列前茅的学生，可以额外获得学校的资源奖励。完成作业，也可以获得对应资源。
马修不知何时又拿出另一张空白的楮纸贴在墙上，不高不低，正好和血脉排行榜并排。
“术法高中实行周测、月考、期中考、期末考制，这张成绩排名榜随时更新，以成绩兑换的一切奖惩，以此为据。”
学生通过获取的资源修炼魂力，再由学师根据学生资质和实力不同，因材施教传授不同阶次的法术。
法术课共七门，根据灵力属性的不同，分别对应七大元素谱系：金木风水雷火土。
讲完课程安排后，马修面容一肃。
“在法术课之前，还有一节基础课。”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法术，那就是锦上添花。没有魂力为基，再花哨的法术也没有威力。”
“所以，术法世界第一课，感知魂力，操控魂力。”
马修目光一扫台下。
“现在，跟随我的指令和动作——”
他站在讲台上，全身上下仿佛站在土沙形成的雨幕之下，粼粼流动着灰棕色的光。
“闭目，聚精会神，以意识为驱动，凝聚念力，感受每一处关节，每一寸皮肤，游走全身，感受身体里血脉的流动，以血液为介质，捕捉体内魂力的存在。”
马修话音落下的同时，前排孟凡敬、万琳琳两人，已经纯熟地自指尖凝聚起一簇白色光球。
马修见状，总是绷紧的面孔罕见露出笑意：“不愧是孟少爷和万小姐。”
万琳琳傲然一笑，下巴扬得更高了些。孟凡敬懒洋洋地抛着手里纯白色的魂力光球，眼皮微阖，无聊得快要睡着的样子。
但班上早已阵阵骚动。这是大多数人第一次近距离亲眼看到魂力的流转，兴奋极了。
有的人已经闭上眼睛开始尝试，有的人还在观望，盯着正在尝试的同学，企图看出点花儿来。
“怎么弄？”
“啊，没感觉到啊。”
“我怎么不行呢？”
“一片漆黑，什么魂力？”
“呸，什么玩意儿，难死老子了。”
万琳琳看着新生们花样百出的丑态，轻嗤一声。
以为入门是这么简单的么？
被私塾先生大赞资质的她都花了整整一天才摸到其中关窍，更何况这帮新人。
孟凡敬还是那副懒散模样，只是眼底轻蔑不经意流泄而出。
盛源也在一旁暗暗使力，可惜皱着眉五官扭曲憋紫了脸，一无所获。
只有盛絮还在盯着马修学师看。
目不转睛地，像是要把他每一个动作每一处细节都刻印在脑海里。
她看着马修学师微阖双目，精纯的土黄色魂力沿着血液筋骨脉络缓缓流动。
马修学师还在一遍遍强调重点，他说，以意识为驱动，凝聚念力。
不知为何，她的眼睛明明没有看到所谓的“意念”，但纵然隔着一堵厚厚的墙，却依稀能感受到他身上一股莫名的“气”的存在。
正是它，推动着魂力的游走。
“看什么看，再看你也学不会，废物。”
盛源回头正看见盛絮一眨不眨瞪大双眼，咬牙恨声道。
盛絮却恍若未闻，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马修。
意识，念力，传导，魂力……
她闭上眼睛。
沉淀。
沉静。
耳边的喧闹和议论渐渐离她远去，她抽离自己，意识似乎在升空，在一点点升高……
四周变得宁静起来。
每一处关节，每一寸皮肤。
身体似乎变得沉重，意识变得轻盈，她指挥着意识，忽而在脑海里飞旋，忽而俯冲到脚尖，又忽而慢悠悠腾在半山腰，一寸寸翻滚到掌心。
最后，落于丹田。
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悠悠闪起一道光，它极快地亮起，又很快熄灭。
盛絮来了好奇，想再看清一点，她聚精会神，凝聚全部心神遥遥望去，似乎想以目视之力透过重重黑暗。
这一次，一捧更大一点儿的光团“嚓”地燃起，虽然只有指甲盖大小，但是，她看到了！
盛絮难掩喜色，依然沉浸在自己的识海世界，完全不知道外面的现实世界发生了什么变化。
现实是，六班教室，里面黑压压几十个学生，视线齐刷刷向窗子投去。
明明是晴天白日，可那窗边的一抹光，却那么刺眼。
那个倚着窗沿的少女，双眸紧闭，唇角用力抿起。
她的身上，如马修学师一般，正闪耀着微光。
尽管若隐若现，忽明忽灭，极不稳定，但确是与马修学师一般无二，映照出缓慢流淌的、似有生命的河。
盛源腾地从座位上站起，一张脸几乎扭曲。
怎么可能？！
万琳琳势在必得的笑容僵在嘴角，原本面朝讲台的孟凡敬微微侧目。
角落里不知是谁低声轻喃：“她是天才吗……”
毕竟是初学者，盛絮只坚持一会儿便难以维持高度集中的精神灌注，很快脱力退出感知状态。
再睁开眼时，见全班上上下下全盯着她，张扬肆意的笑容绚烂盛开，眉峰高高挑起，目光近乎挑衅。
盛源，万琳琳，学师马修……她的视线扫过每个人，如女王巡视她的领地。
“现在，我可以进教室了吗。”
她歪着头，姿态从容随性，唇角微勾，眉眼含笑。
万琳琳依然保持着完美的笑容，只是课桌下的手指猝然攥紧裙摆，昂贵的布料被攥得发皱，指节用力到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