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传召
宫中。
雁回阁内。
周云苒艰难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右手微微动了动，只觉得头晕脑胀，十分不适。
雁回阁的宫人们纷纷围了上来，“娘娘，您好些了吗？娘娘，您哪里不舒服？娘娘……”
“这是哪？”周云苒微微动了动脑袋，昏昏沉沉的。
“娘娘，我们回自己宫里了。”
“娘娘，您昏倒在了陛下的书房门口，陛下派人把娘娘用轿撵送回来的。”
“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眼下东西六宫都在看咱们宫里的笑话。”
“是啊娘娘，那皇后娘娘宫里发生何事又与咱不相干，您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皇后娘娘若不领情，您岂不是两头受气嘛？”
“是啊娘娘，您最近是怎么了，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怎么也愿意……”
众宫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叽叽喳喳，吵闹不已。周云苒只觉得头晕脑胀，头疼欲裂，不禁沉下了声音，“都闭嘴！”
霎时间，所有声音都沉寂下来，所有宫人跪了一地，不敢言语半声。
“陛下……陛下送我回来后，可曾留下什么话？”周云苒带着一丝期冀问道。
众宫人齐刷刷地摇头。
片刻后，想了想，又补充道，“皇后娘娘派遣太医来看顾娘娘，还送了不少的补品过来。”
周云苒点点头，“什么时辰了？”
“娘娘昏睡了快一天，眼下就到了翻牌子的时辰了。”
周云苒点点头，借力从床上撑起来，“为我梳妆。”
“娘娘？”所有宫人都惊诧了。
“陛下今日已经翻牌子了？”
“未曾，可是……”
“那就快些梳妆。”
一番捯饬后，周云苒坐在花窗前，静静地等候着。
“咱们主子这是疯了不成？”
“嘘，别说了，咱们主子之前可是一贯的明哲保身，现下估计是受了什么刺激……”
“主子都这样了，咱们这种下人以后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吗？”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有宫人捧来一件雪白大氅，“娘娘，外面寒凉，您又刚醒，咱们先去歇息吧，明日再等也不迟啊。”
“再等片刻。”
“娘娘，陛下今日估计真的不会翻牌子了……”
主仆正在僵持着呢，这时，有人眼尖地看到，有一队太监提着灯笼，毫不迟疑地踏进了雁回阁的院子。
“娘娘！娘娘！”有宫人急赤白脸地跑过来，“娘娘，穆，穆公公……穆公公来了！”
周云苒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衣服，“知道了。”
在宫人震惊的目光中，穆玟恭敬地躬身行礼，“奴才给宜妃娘娘请安。”
“穆公公。”
“陛下有旨，宣宜妃娘娘前去伴驾。”穆玟说着，微微让了让，“若娘娘收拾好了，就和奴才走吧，陛下候着呢。”
“是。”
在所有人震惊和不解的神色下，周云苒抬步离开。
很快，风声吹遍了宫禁之内，宫内的女人们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金黄色的重重帷幔之下，苏晟的身影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和神情。
周云苒恭敬跪地，屏气凝神，“臣妾周氏给陛下请安，愿陛下万福万安。”
很快，层层的帷幔被宫人从内撩起。
苏晟身着明黄色寝衣，一步步走向周云苒，声音很冷，“你是个聪明人。”
“臣妾愚钝，不明白陛下的话。”周云苒低着头回答道。
“你和皇后姐妹情深？”苏晟坐到了一旁的榻上，询问道。
“是。”周云苒点头。
“为何要为皇后陈情？”
“皇后娘娘六宫之主，若中宫不宁，则六宫不宁……”
“朕不想听这些。”苏晟打断了她，“朕借着秦家的东风，已经清理了一批官员，现在朝中暗流涌动，江家却闭门不出，称病不朝……宜妃，你父亲的官位在朝中也已经有几年了，你觉得是否该动一动了？”苏晟盯着她，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处处带着提点和试探。
周云苒不敢抬头，心中虽慌乱，却丝毫没有表现在面上，“回陛下的话，臣妾和臣妾满门的生死荣辱都在陛下一念之间，臣妾不敢揣测陛下圣意，一切只会听命于陛下。”
“你很识趣，也够聪明。”苏晟的眼中带了几分赞赏，“皇后失宠，宫中人人都避之不及，可你却屡次三番地登门拜访，这是为何？宫中拜高踩低是常态，哪怕是皇后也不例外，难不成是你认定了，皇后不会失势？”
苏晟起身，慢慢走到了周云苒面前，语气微沉了几分，“抬头，看着朕。”
周云苒慢慢抬头，垂眸，不敢直视苏晟，“回陛下的话，臣妾不敢欺瞒您，臣妾确有私心。”
“有何私心？”
“皇后娘娘身怀龙裔，理应细心呵护，精心照料，因此，若日后娘娘诞下嫡子，臣妾应有一份功劳才是。”
苏晟面色微冷，“还有吗？”
“并无其他。”
“那你就好好照顾皇后娘娘吧。”苏晟的眸光晦暗，“你，去和皇后同住，若皇后有何闪失，朕唯你是问。”
“是。臣妾领旨。”周云苒叩头领命，起身离开。
看着周云苒离开的背影，苏晟的双手有些发抖，“来人。”
“陛下。”穆玟进来，等候命令。
“宜妃搬去和皇后同住，宫里的陈设，你看着选一批好的送过去。”苏晟刻意加重了语气，“记住，一切陈设都得选最好的。”
“是，奴才明白，还请陛下放心就是。”
“还有……”苏晟微微思索，“告诉江家的人，若病的不打紧，还是不要耽误朝会才是。”
“是。”
“朕体恤江家，病中确实不宜多劳，吏部的一些事务让江家捡一些不重要的给宜妃的父亲，宫中姐妹情深，自然要相互扶持，宜妃父亲的官位也久了……”
“是，底下人自然明白陛下的意思。”
“让他们注意分寸就是了。”苏晟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抬手挥退了穆玟。
夜色愈发深沉了，苏晟透过榻上不断闪烁的烛火，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江晚乔，明艳，沉静，带着世家贵女的骄矜，一眼就入了心。
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