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寒潭 老人
“嘶~”
一个寒噤打过，林易从冰冷的石床上坐了起来，脑子也渐渐恢复了清醒。
石床十分冰冷，但是林易像是感觉不到似的，反倒感觉这股寒气很舒服。
“我这是……到了哪里？”
林易倒是没怀疑自己死了。
死了的话，感触可不会这么真实。
林易坐在石床上，默默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处石洞，看起来像是一个人类长期居住的地方。
有石床，有石桌，锅碗瓢盆、案板碗碟，一应俱全。
很好，至少看起来是个能说话的地方。
转过七八道弯，眼前突然豁然开朗。
林易惊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是一处天然的溶洞，空间比想象中还要巨大。
当然，溶洞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稀奇的是，溶洞之内，存在着一汪清澈的池水，在不断地散发着莹莹的光芒。
溶洞内的一切，都在池水的照耀下，晶莹闪烁。
向前几步，宛如置身星河。
林易竟是一时间迷醉了，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正当林易陶醉之时，一股莫名的危机感瞬间涌上心头，激醒了林易的心神：
“谁？”
林易的手，差点就摸到新装配的弟子剑了。
然而这股危机感来得快，去的也快。
转瞬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不过很快，林易便发现了那股危机感的来源。
只见池水旁边，正端坐着一位身披斗笠的老者。
只因之前视角的原因，有一块巨石隔在了两人中间，才一时间没有发现。
滞了一下，最终林易还是没有拔出剑来。
想来，老者这么做，只是为了提醒一下自己而已。
林易上前两步，来到老者身边，拱手行礼，问道：
“老前辈，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您是何人？又在这里干什么？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老人没有理会。
林易却是在话一出口的瞬间，自己就反应过来了。
这问的都是什么屁话！
只要稍稍看一眼，就能明白的问题，非要不着四六地问出口。
自己是傻子吗？
局势已经很明显了，是这位老人救了自己。
但是自己非但不感恩，反倒质问起前辈来了……
林易终于清醒了过来，再次施礼，恭敬说道：
“还请前辈勿怪，小子摩罗山弟子林易，失足误入此地，敢问前辈怎么称呼？”
这会儿，清醒的林易，反倒不着急了。
与其没头苍蝇地乱转，不如在老人这里套套话。
而且，这里的空气都是凉凉的，呼吸之间都能抚平自己心中的灼热，很舒服。
“不急了？”
老者终是开口了。
只是口音有些嘶哑，像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了一样：
“不急就陪老头子我坐一会？”
林易想了想，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虽说不急，但是最后还是要离开的，而离开的契机，就在眼前这位老者身上。
最重要的是，短短片刻的功夫，林易已经能看到的信息都尽收眼底。
这里，是一处密闭空间，至少，在碰一鼻子灰之前，自己出不去。
认清了现状，林易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道：
“老人家这是在做什么？”
说完，林易就一拍脑袋。
自从醒来之后，感觉自己好像都没长脑袋一样。
老人的手里攥着一根竹竿，竹竿的另一头搭在水里。
这还能是在做什么？
傻子都知道，是在钓鱼！
而自己却傻乎乎地问出了声。
林易摇头失笑。
不过即便如此，老人还是将手中鱼竿拎了起来，展示给林易看。
长杆之上，光秃秃的，连一条鱼线都没有，更别说鱼钩了。
所以，这也算是，钓鱼？
当然，也就是林易还没看过封神演义。
要不然，林易就会明白，这哪里是在钓鱼？根本就是在钓人。
只不过，这个“鱼”，是不是自己，就说不定了。
只坐了片刻，林易的屁股底下，就像生虱子了似的，根本坐不住。
到底还是年轻人，根本没有枯坐上一整天的耐性。
而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处何处，也不晓得这里安不安全。
索性，林易抛去了弯弯绕绕，直截了当地询问：
“敢问前辈，此地何处？该如何才能出去？
非是小子无礼，实乃无意失足来到此地，打扰之处，还望见谅。
待小子出去之后，必定记得前辈大恩大德！”
这样直来直去的，反倒叫老人高看了一眼。
不过却并没有立刻回答林易的问题，反而问道：
“小子，你还不记得，你是怎么到的这里？”
闻言，林易回忆了一下。
他只模糊地记得，自己最后清醒的时刻，只听到一声水声，然后就感到一阵冰凉。
想来是掉到水里了。
说来奇怪，醒来之后，林易并没有感到身上有一丝潮湿的地方。
也不知道老人对自己做过什么。
只是他却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他身上新换的弟子服的功劳。
不尘不垢、水火不侵。
林易心里沉了一下，“难道这里是……？”
老人点了点头，对于林易的想法表示肯定：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你落入的那片潭水，与这里正好相通。
老夫还疑惑呢，钓了这么久的鱼，还是第一次钓上来一个大活人！
不过你小子身体很不错啊，寒潭之水，冰愈千年，寻常人喝上一口都要寒半个月。
你小子现在居然还活蹦乱跳的，真是稀奇！”
老人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物种一样，上下打量着林易的身体。
林易被这眼光打量得心底发毛，却只能无奈地表示沉默。
没办法，自己清醒过来，就那么一瞬间。
怎么过来的，他真的是不知道啊！
最多，也只能归结于自己的身体，是真的好。
可不好嘛！
两种天阶功法相冲，巧合地遇到寒潭之水化解。
整个过程中，甚至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只要稍有不慎，此时林易的骨灰，都不知道该飘到哪里了。
“所以前辈，从这里，能游出去？”
却见老者笑眯眯问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你真的能游出去吗？
下面有多少岔路？需要游多久？
中间有没有换气的地方？你的体力真的能支撑到出去吗？
而且，就算你能游出去，你知道外面是什么地方吗？”
老者一番话，说得林易的心，越来越沉。
麻烦了！
随着脑子越来越清醒，那段模糊地记忆，也渐渐开始浮现了出来。
他尤其记得，来时的路上，并不是毫无阻碍。
“屏障！”
阵法、屏障、贵重、隐秘之地……
种种词汇在脑海里一闪即逝。
林易在家族的带领下，见识过很多阵法屏障。
而有屏障的地方，无一不是各门各派的隐蔽之地。
自己没头没脑地闯进来，只怕自己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而且，自己身上也没有什么能够表明身份的东西。
问道宗初立，人家认不认还不一定呢。
就算认了，问道宗这样的小门小户，配人家留自己一命吗？
就算是林家的令牌，在这里也是无用。
因为这里不是林家的辐地，甚至不是四大家族任何一个家族的辐地，人家也不见得会认林家的身份……
说到底，这是比拳头大的时代。
没有人会管一个不知名姓的人的死活。
即便这个人是四大家族之一的少族长。
不过唯一值得欣慰的事，眼下，还没有什么危险。
至少，眼前的老者，呵布置阵法的人，不是一伙的，或者说，不是一条心的。
要不然，发现了此地秘密的自己，不可能活到现在。
虽然感应不出老人家身上有没有功力在身，但是林易的直觉可以肯定，老人家一定是比自己要强的。
不过，林易心里地急迫感已经起来了。
老人在这里住多久都没事。
但是不代表自己会没事。
“前辈……”
急切之下，林易想要开口求助。
老人却是摆了摆手阻止，没有让林易说话：
“等等，鱼上钩了！”
鱼？
什么鱼？
林易愣了一下，本能地看向水潭。
潭水清澈，可以清楚地看到，鱼竿下，什么都没有。
不过林易的反应也很快。
不是鱼，而是人……或者说，机会！
那么，自己该做些什么呢？
在事关自己安危的情况下，林易还是很乐意出手帮忙的。
“前辈，我……”
老人再次摆手，将林易的话语打断：
“不急，你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林易再次愣住。
所以，是不需要自己做什么的意思吗？
林易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很快，林易就明白老者是什么意思了。
轰隆隆~
没过多久，林易就听到了一阵终生难忘的声音。
听起来好像是雷神擂鼓，又像是高山落石……
不对，不是像，就是！
霎那间，整座山峰，都开始剧烈地晃动！
一时间，竟是有种天塌地陷之感！
“地震了！”
林易不由得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平静的老人。
是老前辈做了什么吗？
只是无论做了什么，都不是自己能干预的。
焦急的情绪，已经明晃晃写在了林易的脸上。
尤其是在得知自己身处的位置，是山峰之底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剧烈。
那可是一整座山！
一整座山都压在自己身上，林易已经不敢想象那时的画面了！
“前辈，要不……”
林易很想说先把自己送走吧。
但是一想到老者那通天彻地的手段，林易又有些胆怵。
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就见老者第三次摆了摆手，打断了林易想说的话：
“好了，时机差不多了，走你！”
林易还没反应过来，老者的手，就已经印到了林易的胸膛上。
忽的，一阵白光闪过，林易感到眼前一花。
只感觉自己一瞬间穿过了重重隧道，重新降临人间。
待再睁眼时，眼前的景象，已经变了！
自己竟是一瞬间，就从地底，来到了寒潭边上。
紧接着，亡魂大冒！
他看到了什么？
……
地底。
寒潭边上，老人一脸怀念地看着池水：
“小家伙呦，爷爷不能陪你了！
接下来的路，要你自己走了呦！”
远方，林易似有所感，疑惑地看了一眼来时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