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投壶
宴会过半，就有急性子的少年少女们急着去投壶吟诗玩耍，徽柔公主亲和，也与他们一同去了。
出门前她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林羽书，发现他不为所动，失望地回过了头。
年轻的散去了一大半，林相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叫上了五皇子和几个老友去湖心亭品茗，那可是皇上前不久刚刚赐下来的好茶，京中也就只有他与柱国将军那个老匹夫得了些。
只剩下了一众妇人和几个不爱热闹的贵女，再就是还未离场的林家兄妹。
林老夫人笑道：“都是与你一般大的孩子，羽书，也去热闹热闹。”
林羽书温和一笑，摇了摇头：“祖母您又不是不知道，孙儿喜静，不爱热闹。”
林夫人宴会上一直沉默着，这会总算是找回来些精神，道：“羽书，你也该认识认识些同龄人了，每日总与你爹和官场上的老爷们怎么行，你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
“你若是心中有如意的，也该趁早跟家里说说。”
林羽书满脸无奈道：“母亲，儿子的婚事但凭您和父亲，祖母做主。”
下面有夫人调笑：“瞧我们堂堂大理寺少卿，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会子说起姑娘倒是害羞了。”
有人接口道：“是啊，林少卿可是我们京都多少女儿家的意中人呢。”
林鹊声见他实在窘迫，也不好意思再看自家哥哥的笑话，唤了他一声，朝外走去：“我瞧着她们投壶倒是十分有趣，我以前还不曾见过，不如哥哥给我讲讲吧？”
林羽书如蒙大赦，朝各位宾客躬了躬身，立刻站起身跟着往外走：“自然可以。”
转过回廊，林鹊声笑道：“哥哥总不能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吧，怎么还得我来救你。”
林羽书叹了口气：“往日里我只参加宫中的宴会，虽也是摆在明面上相看，我拒了便是了，但还没有人如此围在一起探讨我的婚事。”
他面色微红：“若是让我的同僚知道了，恐怕是能笑话死我。”
林鹊声想到方才徽柔公主出门前的那个眼神，好奇问道：“哥哥与徽柔公主相熟吗？”
林羽书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只在宫中偶尔见过，并不熟络。”
林鹊声若有所思，没再多说什么。
只怕是徽柔公主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林羽书带着林鹊声到了投壶的地方，却见场面一是一片火热。
“两支了！再来一支乔妹妹可就赢了！”
乔绵正站在投壶场地前，微微眯起眼睛，悬在小溪溪面上的紫铜壶内已有两支竹箭。
她手中握着一支竹箭，箭身光滑，尾羽轻颤。
她轻轻踮起脚尖，身体微微前倾，右臂向后微微拉伸，竹箭在她指尖稳稳停着。
她深吸一口气，随后手腕一抖，竹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奔壶口而去。
箭尖在壶口边缘轻轻一碰，在场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下一秒，竹箭稳稳落入壶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场上顿时爆发出欢呼声：“乔姑娘赢了！！”
“真没想到啊，乔姑娘居然赢了唐公子！”
乔绵旁边还站着一位皮肤黝黑的少年郎，他憨憨地摸了摸脑袋，有些羞赧：“乔姑娘真厉害，是我技不如人。”
林鹊声记得那个少年，他是今日来赴宴的一位副将之子。
倒是个实诚人。
户部侍郎家的李潇岚是个半大小子，此时正上窜下跳：“快快快，刚刚都是谁赌输了，都把你们的筹码交过来。”
林羽书出声制止：“你们玩闹归玩闹，可不能赌钱。”
李潇岚几步跳过来，将手里收来的筹码露出来给林羽书看：“放心吧少卿大人，我们不过是玩些小玩意。”
手里不过是些糖果糕点，都裹着油纸，也不怕弄脏了衣服。
林羽书失笑：“你们倒是有主意。”
李潇岚眼珠子一转，看看乔绵，又看看林鹊声。
“不如林大小姐和乔姑娘比一场吧？”
林鹊声倒是没意见，乔绵却有些犹豫了。
她今日找林鹊声的麻烦未成，林默又不知道冲她发的哪门子疯。
她本就兴致缺缺，此刻更不想比了。
比赢了是她不懂礼节不知道让着主人家，比输了她自己又不甘心。
想到这，乔绵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潇岚，就知道添乱！
李潇岚缩了缩脖子，求救的眼神投向了林鹊声和林羽书。
林羽书有些好笑，刚准备开口替乔绵出场与林鹊声比试，就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不如我和林小姐比一场吧？”
众人齐齐回头，沈星竹斜倚在廊桥上，金丝线的袖口挽起，手中转着不知从哪里拿来的酒壶。
最后一口酒入口，他却已飞身落在林鹊声面前，目光清明地望向她：“林小姐介意吗？”
林鹊声看了他半晌，指尖摩挲着袖中鎏银手炉，轻轻勾起唇角：“自然不介意。”
李潇岚顿时欢呼起来：“下注了下注了！”引得众人纷纷跟注，最后也只有寥寥数人以看热闹的心态将注下给了林鹊声。
沈星竹玄色箭袖掠过石栏薄霜，金丝云纹在冬阳下忽明忽暗：“承让了。”
林鹊声浅笑道：“我与你一同发箭。”
六支竹箭齐发，破空声响起，引得众人惊呼。
竹箭擦着紫铜壶耳坠落时，林鹊声的帕子掉了出来，她弯腰去拾。
鎏银手炉“不慎”滚过青砖，热炭迸溅的星子灼断悬壶金链。铜壶晃荡着坠向水面，她惊呼着去扶，发间白玉簪却勾住了沈星竹腰间绦带。
“当心！”
玄色身影旋身捞壶的刹那，她腕底暗劲轻送。
最后一支竹箭借着沈星竹扬袖的风势，斜斜钻入晃动的壶口。冰面映出两人交错的影子，箭尾红穗拂过沈星竹后颈，恰似落梅吻过新雪。
“民女惭愧。”林鹊声退后三步屈膝，袖中银丝悄然收回腕间。
六只箭同时稳稳落在了壶中，沈星竹手中拿着的正是林鹊声所投的那个。
李潇岚哀嚎：“怎么是平手！！！”
沈星竹摩梭着手中的紫铜壶，忽地轻笑起来：“本皇子年年投壶都是头筹，今日居然与林小姐打了平手，林小姐的实力真是不容小觑。”
林鹊声将帕子塞给春茗，眨了眨眼睛：“这游戏花灯神娘娘爱玩，都是花灯神娘娘教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