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面之缘
二人隔门相对,目光交汇,警惕之意尽显无遗。
几乎同时,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对方腰间悬挂的黑色玄铁武人牌上,彼此的身份瞬间明了。
许夺的神情立刻从冷峻转为惊慌,脸上写满悲色,语气急促:“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不等黑衣僧人回应,他抢先一步补充:“张大人进了刘府之后就失踪了,现在还找不到他的身影,我都要急死了!”
说罢,他快步上前,一把抓住黑衣僧人的双手,满脸恳切:“大师,你快进去救救张大人,我现在立刻回府衙摇人儿!”
“张大人就拜托给你了!”
不管黑衣僧人作何反应,许夺话音刚落便迅速转身,脚步匆匆,身影如一道残影消失在晨光透出的街巷尽头。
……
苍云郡,衣然如此裁缝铺。
清晨的阳光透过敞开的木板门洒入店内,带着一丝初秋的微凉。店小二刚掀开门板,正准备吆喝几声招徕生意,忽然一道黑影如疾风般闪进店内。
来人一言不发,将一两银子重重拍在柜台上,顺手卷走了几套女装,动作干脆利落,快得像一阵风般消失在街头。
小二怔在原地,脑海中还在回忆着那狼狈不堪的身影,隔壁“有间客栈”却传来一声急促的房门闭合声。
许夺关上房门后,他迅速从床下取出备用衣物和两把长剑,将换下的装备整齐收好,再次放回床下。
“按照计划,下一步,去许县后山躲两天,看清局势再决定是否要跑路。”
许夺低声自语,心中冷静分析局势。
在他的理解中,大景王朝对武人的定位不过是“消耗品”。这一点,从“平灾司”武人选拔的频率便可推测得出。
与张岚一战,虽说在朝廷眼中属于无故戕害武人,按律应当斩立决,但理论和实操之间总是有差距。
这次进入刘府的只有他们二人,没有明确证据,朝廷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终不了了之。
毕竟,消耗品自然得以最“有价值”的方式消耗,何况没有人会相信一个乙等下位,能够干掉一个甲等下位。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已经安全,所以他才提前布置了这间临时安全屋,为自己留下一条退路。
他坐到桌前,将那个未被火焰焚毁的百宝囊取出,轻轻一抖,物品纷纷滚落在桌面。
金银珠宝、符箓法器,银质武人腰牌,应有尽有。
蓝胖子的异次元口袋是吧......许夺盯着手心那巴掌大的百宝囊,心中感慨。
不过,他早已见怪不怪。
来到这个世界短短三天,他已目睹了太多匪夷所思的场景。
他粗略数了数,目光微动,啧啧自语道:“五百两白银、一百两黄金...张岚还真是富得流油。”
许夺沉思片刻,心中复杂。
这些银两多吗?我拿命换的!张岚死了,但这事没完!
布置刘府的幕后黑手是谁,仍然是个谜。
南疆蛊师、赶尸匠,再加上用人骨笛作为镇物的匠人,已浮出水面的便有两到三人。
而刘三小姐的死因究竟是什么?是谁将她送回刘府挂在树上?炼制刘婉凝的目的又为何?这些问题至今毫无头绪。
张岚一定知道刘府的真相,甚至为达某种目的不得不亲自下场。
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并非幕后之人的帮手,否则便没有必要对邪祟出手。
更重要的是,他出现的方式是凭空而至,这说明我们进入刘府时,已经被某种力量分隔开来。
许夺眉头紧锁,思索良久,却始终理不清其中的脉络。
“活着干,死了算!”他低声自语,索性放弃思考,“只要他们不来惹我,便相安无事。”
他抬头望向窗外的阴云,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与其困于无解的疑问中,不如先强大自身,以不变应万变。
“但要是敢来找我麻烦,我就铲了他们!”
当前最紧迫的问题,是突破乙等下位炁海的桎梏。否则,无论掌握多强的功法,都不过是空中楼阁,难以真正发挥威力。
与此同时,天将观的潜力亟待挖掘。缺乏强大的根基,即便炁海充盈,也不过是无根之木,终究无法长久。
炁海决定了持久性,功法则决定了招式的威力,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除此之外,总结战斗经验、融会贯通所学,同样不可或缺。若得到了却不会用,再强的招式也不过是空谈,甚至还不如“本子”实在。
唯有如此,无论幕后之人是否前来寻仇,他都能在这个动荡的世界中立于不败之地。
思及此,许夺双瞳微凝,朱门凭空浮现。
他伸手拎起新买的衣物,推门而入,步伐从容走进了天将观的深处。
环顾四周,观内流光缭绕,姹紫嫣红,宛如璀璨星河点缀着堂上的三尊神像。
书架旁,刘婉凝正蹲在地上,手捧一本泛黄的古籍,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似乎全然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许夺咳嗽了一声,打破了静谧,将手中的衣服递了过去:“给你买的衣服,试试看。”
“知道了。”刘婉凝头也不抬,随口应了一声,目光依旧停留在书页上。
自找没趣......许夺摸了摸鼻子,悻悻地转身,走到三太子的神像前,伸手一抓,无数流光开始汇聚于手心。
他手指轻点,香炉中一柱粗大的燃香骤然点燃,稳稳插入香炉。
下一刻,许夺只觉炁海剧烈翻涌,双眼仿佛被烈焰灼烧,刺痛难忍。
忽然,三太子的神像中迸发出一道精光,径直冲入他的体内。
霎时间,他的炁海中燃起了一团炽烈火焰,炁流如焰灵般游走四肢百骸。
许夺轻轻握拳,虚空中泛起微微的炁涟漪,指尖燃起的火光随着心意跳跃,灵动如同有生命一般。
这时,不远处传来刘婉凝的声音,打破了静谧:“我很好奇这个‘金枪不倒’到底是什么。”
我也不能脱裤子现场展示吧........许夺心中暗自吐槽,随即转身,边说边敷衍道:“等你长大了就知...”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便被换上新衣的刘婉凝吸引,顿时一亮。
本就明艳动人的她,此刻清丽如雨后梨花,气质间透出几分灵动,令人不由自主地多看几眼。
“...道了。”许夺随口接道,抬手抹了抹嘴角的口水,心中忍不住啧啧感慨:这腿比我命都长。
好看吗?好看!可这是拿命骗来的!
刘婉凝虽看似天真无邪,但本质上仍是邪祟融合的产物,阴气浓郁,始终是个变数。
但现在,只要她不主动离开,许夺绝不会轻易放她走。
谁让她是个听话的阴气充电宝呢?
“既然你这么有求知欲,下次来时我带几本书给你。”许夺微微一笑,看向刘婉凝,语气平和而真诚,“我先出去,下次再来看你。”
神识一动,意识重新回到客栈之内。
桌上的百宝囊依旧静静躺着,窗外的夜色浓重,黑暗中只剩微弱的月光洒进。
然而他来不及多想,随手收起百宝囊,将两把长剑一上一下插在左侧腰间,整装待发。
他目光一扫,不由得皱眉,将其中一把剑厌恶地抽出,挪到右侧腰间,这才稍稍感到顺眼。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骤然打破了房间的静谧。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像是死神敲响的丧钟。
许夺皱了皱眉,抬头看向门口,手下意识地按住腰间的剑柄,冷声道:“谁啊?报丧呢?”
门外没有回应,敲门声却愈发急促,声声刺耳。
“咚咚咚!”
许夺缓缓走到门前,剑柄已然在握。
手指轻拧门栓,门轴“吱呀”作响,一线幽光缓缓洒落在地。
门外,一道魁梧的身影立在那里。
那人身披破碎的旧铠,铠甲缝隙中透着黑气,皮肉僵硬苍白,空洞的眼眶死死盯着他,仿佛早已失去了生者的气息。
“死人?”
尸影微微一笑,嘴角的裂缝裂开到耳根,干枯沙哑的嗓音回荡在黑暗中:“笛...子...”
一股腥臭扑面而来,许夺眉头紧锁,厌恶之色溢于言表。
“刚烧完一个,又来个大坟包的?”
手中剑柄微微一颤,寒光乍现,映出一抹冰冷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