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应该讨厌的
路弘本就不信任方时悦。
听她这么敷衍自己，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烦躁又冒了出来。
“你自己听听，这能让人相信吗？”
撂下这句话，他就背起路驰回家了。
路驰伸长脖子扭头看了一眼方时悦，他似乎闻见了她身上的味道。
和她的外表截然不同。
不是甜腻的脂粉香气，而是清冽的药材草木味混合着湿漉漉的水汽。
他本来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自己还能再次醒来，睁开眼睛的瞬间她离自己不过咫尺。淌着水的发丝，湿漉漉的睫毛，着急关切的神色，还有……
温热的鼻息。
在第一缕光线映入眼帘的时候，心跳蓦地漏跳一拍。
哥哥不相信那个女人，他却莫名地想相信她，相信她的每一句话。
路弘颠了颠背上的人：“阿驰，你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啊？”
“我是问方时悦在把你推下去之前，有没有让你受伤？她有没有折磨你？打你？为难你？”
阿驰不像同龄的小孩那样闹腾，比他们成熟懂事许多，也总是报喜不报忧。
“傻了？说话啊？”
背上的人不答反问，“哥，她是我未来的嫂嫂吗？”
“那种女人怎么可能是你未来嫂子？放心，我们很快就会退婚的。如果她还欺负你了，哥哥一定帮你。
而且她每天不学无术，除了那张脸和一些臭钱，什么都没有。”
“可是，她救了我……”
“是她把你推下去的。阿驰啊，以后你若是长大了，可要注意，像方时悦这种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和钱财的姑娘，见到了就远远绕道走。明白了吗？”
路驰趴在路弘的背上，闷闷嗯了一声。
小小的少男此时此刻，只觉得自己内心颇为复杂，他应该和哥哥一样讨厌方时悦的。
可为什么一点也讨厌不起来？
“阿嚏——”
“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有本事就到我面前来说，阿嚏——”
方时悦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可仍旧一直打喷嚏。
“小姐，快喝姜汤暖暖身子，过两天老爷夫人要回来看见小姐这样又要担心了。”
珍珠端来一碗热乎乎的姜汤，方时悦一口气灌下，次日醒来疲惫已去了大半。
翡翠见方时悦醒了连忙冲进来，一边服侍她洗漱，一边叽叽喳喳：
“小姐小姐，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坏的。”
“我还是先说好的吧，好消息是外面都在传方家出了个惊才绝艳的才女，整个扬州城都知道了。”
“坏消息就是，那个人居然是方含雪！现在大家都在猜，最后那个对联其实也是她作的。她居然也没解释，她真是太可恶了，居然抢了小姐你的风头。”
翡翠撸起袖子，只等方时悦一声令下，她就冲去给她出气。
“没事，不要紧。”方时悦端坐着慢条斯理吃早膳。
翡翠仍忿忿不平，“可是小姐，那个对联明明就是你作的！她那半吊子水平才写不出来！”
“也不是我作的，你还不知道我？除了医书，别的书我一看就瞌睡。
好了，翡翠下午陪我去一趟医馆，是时候去看看路家母子了。”
翡翠一噎，随后又兴冲冲起身。
“好嘞，我这就去帮小姐准备东西！说不定中途还能再骗几个举子……”
方时悦在脑海中梳理着现在的情况。
灯会的结局证明重要剧情也是可以被改变的，更重要的是她发现方含雪似乎并不是天生知道答案，而是要等待一段时间才知道。
难道方含雪也觉醒了吗？
如果方含雪也觉醒了，那么方含雪的所作所为和原来话本子里不一样，也就可以理解了。
要挣脱困局，她现在有两个办法，一是继续想办法让男主路弘和女主方含雪斗起来。
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主角转么？
那她就让这些主角统统为她所用！
二嘛，则是落水得到的启示，落水的时候她见到了作者，手像是越过屏障到了另一个空间。若是下次发生，她有没有办法能直接打破那层屏障呢？
方时悦起身出门，第二个办法需要等待时机，而第一个更为紧迫。
翡翠扶着方时悦上车，不起眼的马车从后门窄巷驶出，又静悄悄驶入医馆，任谁都想不到车上坐着的人会是张扬跋扈的方家大小姐。
“寸心先生呢？我等了好几天了，人呢？”
身穿褐色短打的少男梳着高马尾，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说话虽然结巴，可一身傲气英姿逼人。
“祖宗哎，你都在这里等了这么多天了。我证明可能会骗你呢？”
少男双手抱胸，剑横握身前，直接对着掌柜下命令，“我不信，主子说过，无商不奸。人一定就在里面，把人，叫出来。”
掌柜满头冷汗，神医的事情他这种凡人怎么知道？
更何况，虽然他名义上是掌柜的，但实际上神医才是真正的东家，他一个做工的怎么敢催东家的事？
等方时悦乔装打扮好从后边出来时，掌柜的都激动得要哭了。
“有人找我？”
“对，我家主子找你。”
方时悦挑眉，对方口音像是外地人。
“既然找我，那就是有求于我，按我的规矩来，可对？”
少男凝思片刻，“对！”
“掌柜的，把规矩告诉他。”
掌柜的战战兢兢，
“第一，初次就诊的要提前至少半个月来预约；第二，预约者需先交白银百两作为定金；第三，预约后由神医决定是否出诊，若同意出诊对方需备好马车来接，或是将病人送来。”
少男直接伸手从胸前掏出千两银票，拍在桌上，“麻烦！”
方时悦也怒了，原本以为只是个一心护主的鲁莽小厮，她才耐心讲道理。
“你回去吧。你和你主子，我都不会再接待了。”
方时悦起身就要往外走，一柄长剑忽然直至她胸口。
“你，不许走，主子有请。”
方时悦彻底被激怒了，她上前一步离剑尖更近了，“我就走，怎么了？”
少男还来不及说话，就听见“当”地一声——
剑居然被打落在地上。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