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如花美眷顾影自怜
然而……裴兰因，一个故事里的反派邪神，怎么可能会被这些小场面轻易唬住呢，简直太可笑了。
栯梦渺当然想到了这点。
所以她打算利用怀柔之策，让自己扮演一个柔弱的巫觋，去故作担心地安抚裴兰因，顺便念出他的名字，使裴兰因对她的身份产生不确定性和神秘感。
那种猜疑的情绪一旦激发，裴兰因必定掉进为他量身定制的陷阱。
思绪进行到这，栯梦渺非常笃定的笑了。
反正，人永远也无法拥有超过自己认知的事和物。
即便有朝一日裴兰因真的要深究她的来历，也绝不可能猜准她来自戏外世界，哪怕他是神。
就好比火鸡与农场主，又或者是二维与三维的射手假说，总之次元的鸿沟对于书中人来讲实在是遥不可及，顶多会认为她是故人转世，仅此而已。
在栯梦渺说完后，裴兰因的态度果然缓和下来，整个人卸去了高高在上的姿态，慵懒的仿佛是只猫，喜欢用脑袋磨蹭她的耳廓和脖颈……
像月华般清澈的琥珀色眼眸，蕴含着某种绝望而疯狂的无助。
他说道：“你在希望吾害怕？”
栯梦渺心中一紧，避重就轻地回答：“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勉强自己，即便是神，也有需要人的时候，。”
“可吾不需要，”裴兰因一口回绝。
这下轮到栯梦渺不知如何是好了，她烦躁地拧起眉毛，暗骂裴兰因怎么就这么油盐不进呢？
少女冷静下来再次开口：“怎会不需要，神之所以为神，是因有足够多的信徒供奉，若没有这些信徒，祂便只能称鬼。”
“裴兰因，尝试一下，不管是依靠巫觋还是鸢使，或者仅在我面前，你可以大胆摘下伪装，像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一样，放肆逍遥，快活，害怕，哭泣......”
裴兰因牵动唇角，眸中闪过一丝落寞：“不对，你演的不像，她从不会这么和吾说话。”
冰冷的吐息落在颈间，栯梦渺只觉全身寒毛都在同一时间竖立起来。
鬼魅低沉的嗓音宛如一条毒蛇，缓慢，沾染着凉意，悄无声息地攀上脊椎，说道。
“她只会告诉吾，世人求神也厌神，奉神又想弑神，人性就是得不到便想毁掉......”
裴兰因故意发狠。
他不否认，自己确实有一瞬间的失神，误将眼前的少女当做了她，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她们是不同的，甚至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
但偏偏就是这样两个人被某种诡异的相似点完美连接在一起。
裴兰因不得不认真思忖起来。
他眯起眼睛，仔细回想了下招揽春香成为巫觋的经过，认定春香绝非杜府丫鬟那么简单，很大的可能性，身前的少女是那帮丑老鼠派来针对自己的工具，只不过......意外着了他的道。
裴兰因看破了他们的手段后，不禁冷哼：“无趣。”
他向来如此，就喜欢从别人手里挣来抢来的东西，得到以后呢，又觉得没了意思，然后随手抛弃。
此刻，俊美的红袍青年再度恢复了往日凛然不可轻犯的模样，他早已放开了钳制住栯梦渺的手，打算推开这个满身铜臭，其貌不扬的平庸人类。
栯梦渺表情一凝，越发觉得离谱。
裴兰因的白月光到底是谁，说出的话这么超前？
按照正常剧情走向，他不应该感动的痛哭流涕，求她别离开自己，然后美美成为替身么？？？
果然是喜怒无常啊......
面对超出预料的情况，栯梦渺不免有些心慌。
她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直接跨步挤进裴兰因的腿间，双手使劲勾搭，小小的身体不顾一切缩在青年怀中。
现在绝对不能让裴兰因看见自己的脸，绝对不能！
否则脸上的微表情一定会出卖她的谎言，到时候她会死的很惨......
栯梦渺绝望闭眼，心里头拔凉拔凉的。
被抱住的青年表情也不算好看。
他其实很不喜欢被人触碰，平日都不与巫觋祭司们有身体接触，霎时，眼中泛起阴鸷杀意。
如此浓烈的怒火，但凡不是傻子都能感受到。
可栯梦渺已经是骑虎难下，她没有退路，只能依旧维持着投怀送抱的尴尬姿势，嘴里止不住地胡言乱语。
“大人不试上一番怎知我说的不对？”
“或许......人之初，性本善，恶者，乃是伪人也。”
“我想让你勇坐高台，干干净净，永远不堕鬼道，为此，我可以奉献出一切。”
栯梦渺竭尽全力了。
不管她嘴上说的再好听，都抵不过身体上的排斥反应。
她忍不住的胡思乱想，万一裴兰因嫌她啰嗦，彻底发怒，自己就会当场一命呜呼，和故事中的炮灰人物一样，悄无声息地死在某处阴暗角落。
侍女家仆吊挂的回忆频频闪现，原典中的黑色文字在脑海里渐渐被血染红。
栯梦渺控制不住地恐惧，颤栗，克制住恶心的冲动，却又找死一般地扒在裴兰因身上，使这一幕变得尤为怪异。
“裴兰因，”她鼓足勇气开口，脸色苍白到根本不敢睁眼：“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红亭顾影自怜，我们逃吧，一起离开这。”
裴兰因面无表情，薄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线，嘴角向下的厉害。
他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情绪，像有一股无名之火窜进了四肢百骸，烧得他胸腔剧烈起伏，整个人不爽极了。
难道是自己的绝对控制把她脑子搞坏了？
裴兰因有些后悔。
他开始怀念那个用天雷劈她三次的丫头，而不是现在这个言听计从的碍眼傀儡。
但明明是自己要求她拥抱自己的，为什么眼下会如此烦躁？！
裴兰因想不通，只感觉万千思绪在心里打成了结。
看着眼前的少女抖若筛糠，还继续胡言乱语，跟个甩不掉的粘人精一样烦人，裴兰因心中便透出一种破坏欲。
他要让她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
青年修长的手指抚上栯梦渺的脖颈，一点一点施加力道，直至彻底扼住她的命脉。
他准备掐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