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灰吧!阎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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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手指

此瞬。

周彪望着小小旱妖鬓角的那株纤纤手指花,忽然想起了自己以前的一个瞎想——就是倘若自己写成了一本小说,那在故事的最后,该给故事的主角一个怎样的结局?

鉴于自己的见识,周彪确信自己肯定写不出一个主角完满的一生,最多只能完成其人生的一个片段而已。

所以故事的最后,肯定只能写主角离开了他已经解决掉所有麻烦的土地,然后悠哉悠哉,前往另一个未知的地方。

说是离开,又该怎样出发?

周彪的瞎想,先前每每到这里便会戛然而止,毕竟以自己贫瘠的想象,是很难想象一个符合功成名就的主角离开的场面。

现在不一样了。

周彪望着小小旱妖,笑起,觉得有朝一日若自己像小说主角一样完成一切后离开的话。

那场面上一定要有铺满花海,这花当然得是自己刚刚培育成的手指花。

那时,自己将坐在一辆泥头车上,车厢里将满载自己的同伴、家人,还有故事里自己的种种战利品,

窗户打开,随着泥头车的轮胎滚动,卷起的风浪将卷动那片花海,使得花海中每根纤纤手指都随风起舞。片片指甲反射和煦阳光,像苍穹繁星一样,如浪流淌。

现在。

自己好像离达成这目标的先决条件不远了?

周彪摸着下巴,看着小小旱妖,想象要多大的泥头车车厢才够给她修一个游乐场,忽道:“名字,你想好你要什么名字了么?”

小小旱妖小心翼翼拨弄着地上那株手指花,思索道:“这花,哪根指头?”

周彪观察了下:“应该是食指。”

“食指,不好听,”小小旱妖摇头:“又可以叫什么?”

周彪便拿出手机查了一下:“可以叫‘探指’,取它试探之意;又或者‘盐指’,因为古人时常用它来蘸盐巴。”

闻言。

小小旱妖沉吟一瞬,开怀道:“那我,盐萝!”

“阎罗?”周彪愣了下,失笑:“我还没传位给你,你就叫阎罗啦?”

小小旱妖鼓了下腮帮,大声:“盐巴的盐,绿萝的萝!”

她指了指地上那株小小的手指花,连声音也压低,似害怕惊扰了它的娇嫩:“这个,头一株我碰了不会枯萎的花,我喜欢!”

周彪恍然,许多女孩都以花为名,小小旱妖当然也可以:“那‘萝’又是什么意思?”

话音落下,小小旱妖的脸黯淡了一瞬,低声道:“萝,绿萝!我希望……世上再无花草会枯萎。”

周彪一愣。

自称盐萝的她抬起脸,有些怯怯和低落:“可我,旱妖。绿植生命,碰了就枯。枯萎,就是它们的死亡。我想让它们不死,是不是……”

周彪只是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不死,不死。现在不好说,以后咱俩可能会有一样的目标呢。”

小小旱妖虽是懵懂,此瞬却无比开怀:“那说好啦!我会一直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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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已经有了“盐萝”作为名字的小小旱妖安顿好。

周彪将她小心翼翼,努力不去触碰哪怕一点地上杂草的模样暂且压在脑海里。

眼下,自己离实现那瞎想只差了最后一步——

把业已修好的泥头车春妮领回来,自己便能在花海的簇拥下出发,去一步步瓦解梅原的势力了!

航天局的技工们还专门给春妮建了个场地,用以白色高分子布覆盖,明明就是一个汽修厂,却生生弄出了无比高科技的氛围。

技工们毕竟是航天局所派,对鬼物当然有所忌惮。

就像工地中有不同的派别,就像不同包工头老板手下的工人,彼此互不统属,有各自的圈子一样。

这些技工也在工地中有自己的眼线,在周彪到达汽修厂前,就全部溜得无影无踪。

于是,当周彪走到汽修厂,隐隐看见泥头车孤零零停在内里时,忽觉有些怪味——

覆盖于此的高分子布洁白。

而春妮独自一人在等待。

如此一看,自己竟像是一步一步,在入侵着春妮的闺房?

意识于此,周彪忽然有些紧张。甚至站在高分子幕布之前时,还下意识整理了下衣服,正了正衣冠。

然后,帷幕拨开。

春妮的模样真是久违——她将映射了驾驶室的头颅,和代表了引擎的心脏一同扔去了太空,同载着梁道长的火箭一同炸成了烟花。

如今,靠着航天局的努力,把她驾驶室和引擎的残片全部一一捞回,又通过技工们精湛的技术重新拼接。

虽然不可避免的一定有零件遗失和缺漏,也一定用了外来的材料替代找补。但她毫无疑问的,已经恢复到几乎和以前一模一样。

至少周彪看不出差别,甚至可能有类似“小别胜新婚”的心态作祟,他甚至觉得春妮比以往艳丽了许多。

只看了一眼,周彪竟看得有些出了神,连往前迈步都忘记。

还是春妮瞥了他一眼,轻笑,将遮住脸的围巾悄然拉下来了一些:“你……发什么呆?”

周彪吸气,迈步,抓了抓脑袋道:“在想应该问你些什么问题。”

春妮点头,有些慵懒的指了指面前一片空地,让周彪来坐:“……知无不言。”

周彪直到坐下时才意识到自己脑海里的空白,几乎以七步成诗般的急智问:“你的头在太空时,有没有看见什么有趣的景色?”

春妮歪头:“我……眼睛都被炸碎啦,在太空……是见了些风景,大都支离破碎,光怪陆离,有些……甚至分不清是不是我在做梦见到的风景。”

周彪讶然:“梦?”

春妮耸肩:“我眼睛的碎片……看见或是梦见,有一个大官……在漆黑的星海中批注公文,拍板断案。”

这倒是闻所未闻,周彪捏着下巴思考,竟下意识感觉这所谓的大官,可能就是所谓的正牌阎王。

至于他为什么会在太空断案?周彪又想起先前春妮去下探冥河,也在奈河当中看到了不少光怪陆离的星星。

难不成……地府和天空,竟在某种意义上有所相连?

周彪搞不清其中细节。

他的沉思倒引得春妮有些不满。

泥头车娘低声道:“你……还有要问的么?”

“咦,啊,”周彪回过神:“你的头和心脏,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春妮笑起,这下将她遮住脸的围巾全部拉开:“你可以……摸一摸。”

周彪已经记不清这是今天第几次发愣,扛不住春妮眼光的热切,便抬起右手。

指背擦过她的脸颊,肌肤的触感冰冷温润,才见航天局的修复与还原是如此完美,竟还原了那颗她藏在颌骨与脖颈交界处的,宛如锈斑一样的朱砂痣。

可春妮却皱眉,此刻将围巾一把丢下,胸膛挺起,其大衣纽扣一瞬承担了磅礴压力,亦似在发泄她小小的不满,近乎低吼道:

“你可以……摸一摸!”

春妮拽着他的手按向心口,燃油泵在她皮肤下轰鸣如战鼓:“他们……说引擎精细,缺零件最多,便换了点新材料……也像换血一样,换了机油。”

周彪感受着春妮的心跳,心里忽然升起无边冲动,下意识间,任凭冲动肆意,竟忽然捉起春妮的手,咬住了她的食指!

春妮一愣,脸竟然泛起无边明媚和陶醉:“好……好!”

周彪被鼓励,犬齿刺破她手指的表皮,血珠渗进齿缝,边舔舐着腥甜边笑:“但尝起来,还是原装货!“

春妮享受着痛楚,她眼眸深处,竟像仪表盘报警一样泛起红光。其引擎自发轰鸣,周身喷吐的热几乎要引燃篷布。

而周彪在春妮的鲜血入喉的一瞬,似看见她破碎的太空记忆正在自己脑海里重组——

漆黑深空中,戴着阎王冠冕的身影朝地球掷出一把骰子,竟不关心他自己究竟掷出了何等点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