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劫夺牛辅，贾诩思退（二合一）
……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艰难地穿透云层，洒在安邑城那古老的城墙上。
“嘎吱~”
在一阵沉闷而悠长的“嘎吱”声中，关闭了多日的城门终于缓缓开启。
只见牛辅一身戎装，骑在高头大马上，率领着一队人马，向着城外张辽的大营缓缓行去。
行进的过程中，士兵们虽未言语，但彼此之间仿佛心有灵犀，一股隐隐的不安似在队伍中悄然蔓延。
如同看不见的丝线，牵动着每一个人的心弦，让这看似严整的行军队伍，蒙上了一层微妙而压抑的氛围。
此次出城前往张辽大营谈判和解，牛辅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犹疑不定，那三千西凉战马的诱惑，如同鬼魅般始终在他心头萦绕不散。
每当他准备打退堂鼓之时，昨夜贾诩的一番言辞，却又总是会不自觉的在他耳畔回响，劝他暂敛贪婪、以求和解。
犹豫间已然来到了张辽的大营外，却见张辽早已带着一队亲卫在营外等候，见此情形，牛辅也只能暂时将心中的欲望按下，在心中暗暗祈祷道：
“文和啊文和，但愿你昨夜所说的都是对的。”
不过在此之前，牛辅还是想再做最后一番努力！
“张将军数日不见，别来无恙否？”
看着牛辅面上隐隐透露的一丝幸灾乐祸之色，张辽眼底不由闪过一道寒芒，却又被其迅速的隐藏到心底。
面上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看似友善的微笑，并向牛辅拱手行礼道：“托牛中郎将之福，我等尚好！”
其声音爽朗，几乎让人听不出丝毫异样。
“哦，既然如此，却是我多心了，原本我还想着今日来文远营中查看一下众位将士的情况，看看是否需要从城中运些粮草过来，可是如今看来，应当是不需要了！”
看着牛辅装模作样的模样，张辽身后的兵士皆气不打一处来，纷纷怒视牛辅，但一想到先前张辽的吩咐，遂也只能强忍着怒火，暂时按耐下来。
“牛中郎将，我等都是军人，做事向来干脆，有话不妨直说！”
牛辅闻言，目光在张辽身后的大营扫视一圈，随后皮笑肉不笑地说：
“也罢，既然文远如此说了，我也不兜圈子了，看你大营如今的形势，营中的粮草怕是不多了吧？”
张辽闻言心中不由一沉，但神色未变，依旧镇定地回答道：“将军说笑了，我军粮草虽不充裕，却也还能支撑。”
“文远，你我都是聪明人，又何必继续在我面前撒谎呢，尔等先前的情况，太尉之前在信中都已经和我说过了。
尔等此行北上乃是轻装简行，最多也不过是带了十日粮草，刨除尔等行军过程中所消耗的几日粮草，大营之中还能剩下多少。
再加上营中看押的匈奴俘虏和战马的消耗，只怕你们已经撑不了几日了吧？”
张辽闻言眉头不由一皱，思虑了片刻后说道：
“牛中郎将多虑了，虽然我等此行所携带的粮草不多，但在当日，确是在营中截获了不少粮草。
长了不敢说，但支撑到我等主公到来，想来应当还是没有问题的！”
“哈哈哈，文远都到了此刻，竟然还想要继续隐瞒吗？来人给我把人带过来！”
见事到如今，张辽还不死心，牛辅不由哈哈大笑道。
当即便有几名军士驱赶着数名百姓来到张辽的面前，只见这几名百姓衣衫褴褛，面带惊恐，在军士的推搡下踉跄跪倒在张辽的脚下。
“将军，救命！”
“将军，还请将军救救我等！”
“你们是……”
见张辽没能认出自己，几人纷纷争先恐后的说道：
“将军，您不认得我们了吗，我等是当日帮你一起运粮到这里的百姓啊！”
“你们，我不是已经将粮食都分给你们，让你们走了吗？为何你们还会……”
我刚说到这里，张辽瞬间便明白了牛辅的用意，忍不住怒道：
“牛中郎将，这是何意？为何要将这些无辜百姓牵连到此事当中！”
看着突然发怒的张辽，牛辅心中忍不住，有些发怵，但一想到那数千匹战马所带来的财富，不由咬牙坚持道：
“文远不必动怒，我留下他们，也只不过是想问一些当日的情况罢了，并没有想要伤害他们的想法。
如今既然文远已经知道的情况，我也就没有继续留下他们的理由了！”
“你们几个，都给我走吧！”
几名百姓闻言忍不住心中一喜？随即又有些犹豫，不敢相信牛辅竟会这么轻易便放了自己，不由将目光纷纷投向身后的张辽。
看着百姓眼中略带的希冀，张辽心中不由微微一叹，向着几人点了点头道：
“去吧，都先回家去吧，我向尔等保证，今后牛中郎将，再也不会伤害尔等！”
几人闻言，这才终于彻底放下心了，再次感激的向张辽磕了几个响头之后，便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的连忙离开了此地。
带着几名百姓的身影缓缓消失在远处之后，张辽这才重新将视线投到牛辅的身上，缓缓说道：
“既然牛中郎将已经知道了我营中的情况，却不知，又有何指教？”
见张辽的语气似乎不如先前的那般冰冷，隐隐有些缓和了下来，牛辅不由轻舒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瞒文远，其实我从未有过想要与文远为敌的想法，只是因当初的一场大败，麾下兵马损失不少。
担心太尉追究我的追责，这才想从文远这边分润些许功劳，以抵消之前的罪责。
眼下我城中倒是还有不少粮草，只要你用麾下的些许凉州战马与我交换，我便可解了你燃眉之急，如何？”
张辽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眼神更是瞬间冰冷了起来，心中更是怒火翻涌：
“我当这牛辅今日如此好心，会想着过来与我谈判和解，却不想竟打的这般主意！
只是若是能用些许战马换来粮草，暂时解决自己的燃眉之急，倒也不是不行，待后面主公到后，再和这厮算账不迟！
想到这里，张辽不由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双手抱拳道：“却不知将军，要如何交换？”
牛辅一听有门，连忙道：
“我知文远此行带有不少凉州战马，不知可否匀上千匹给我，如此一来，既能减轻尔等营中粮草的消耗，又能让我向太尉有所交代！不知文远意下如何？”
“什么？刚才我没听清楚，牛中郎将可否再说一遍！”
张辽面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愠怒，他紧紧盯着牛辅，冷冷说道。
牛辅被张辽这突如其来的冷意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一想到董卓的威严和自己的处境，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文远，你先别生气，我也知道我这要求是有些过分，可我这不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若是千匹不行，那八百匹如何？想来太尉那边多少也能接受！”
见张辽依旧不为所动，且眼神愈发冰冷了起来，牛辅的声音不由渐渐低了下去，但仍不死心地继续说道：
“要不，六百匹？真的，不能再少了，文远，你就当是帮我这一回，日后待我回京之后，必向太尉举荐你如何？”
看着张辽依旧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牛辅不由咬了咬牙，脸上甚至带着一丝哀求道：
“五百，最少不能少于五百匹了，不然太尉那边我实在是没法交代啊！”
此刻的牛辅已然被张辽抛出的诱饵麻痹，不知不觉将已将昨日贾诩告诫自己的话抛诸脑后，满脑子都是交换战马的想法，完全将今日自己出来的目的忘记。
看着面前牛辅近乎商贾般无赖的嘴脸，张辽亦不由替董卓感到有些悲哀，其眼光究竟要有多差，才能找上牛辅这般废物的女婿。
与其麾下另外一个女婿李儒相比，牛辅此人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到半点优点，也不知董卓当初究竟是看上了他哪点。
看着依旧在喋喋不休，讨价还价的牛辅，张辽最后一点的耐心，也终于被他耗尽。
仔细评估了一下此刻二者之间的距离，终于，在确认自己拥有绝对把握的瞬间，张辽的眼中不禁闪过一抹决绝！
只见其手掌缓缓握紧了腰间的短刀，当即下定了决心！
“动手！”
张辽低喝一声，身形瞬间暴起，电光火石间，便跃上了牛辅的马背。
牛辅只觉眼前一花，还未来得及反应，脖子上便传来一阵冰凉刺骨的触感，只见张辽手中的短刀，已然稳稳地抵住了他的咽喉。
“你……你这是何意？”
牛辅的声音颤抖着，惊恐之色溢于言表。
张辽闻言冷哼一声，语气森然道：
“牛将军，抱歉了！我军粮草已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兄们饿死，为求一线生机，眼下我也只能出此下策，还请将军现在令你麾下兵士放下武器，否则，休怪我刀下无情！”
“等……等等！”
感受着脖颈间隐隐闪过的一丝疼痛，牛辅心知张辽的言语并不是在开玩笑，连忙出声制止道。
一时间，牛辅心中不由懊悔万分，脑海中不断回响起昨夜贾诩劝他出城谈判的话语。
此刻他才明白，方才的自己究竟是有多么的愚蠢。
然而，其所不知道的是，此番行动非是张辽的心血来潮，早在昨夜命人杀马之后，张辽便已经做下了决定。
从军多年的他早就明白一个道理，战场的主动权必须始终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如此，方能在各种突然情况下做出最好的应对选择，而今日的事情亦然！
至于做下此事的后果，那就不是张辽所能考虑的了，相信在自家主公到后，自能有办法去面对董卓的责问！
由于张辽行事突然，牛辅身边的兵马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便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主将被擒。
他们刚想上前救下牛辅，便又被张辽身后的亲卫给拦了下来！
一时间，双方的兵士竟有些剑拔弩张！
而此时，焦急万分的牛辅，望着麾下那些不知所措的兵士，心中不由有些煎熬。
若不投降，自己的这条小命恐怕今日便要交代在这里；可若是投降，将来自己又该如何去面对董卓的雷霆之怒？
张辽挟持着牛辅，小心翼翼地环视了四周一圈后，朝着敌军大声喊道：“你们的将军现在在我手中，若是不想让他死，便迅速放下兵器！”
沙哑的声音中透露着些许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众凉州兵士见状皆不由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牛辅望着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心中明白，眼下自己已是大势已去，若想保住性命，接下来还是得好生配合一下张辽才是！
想清楚这些之后，牛辅不由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道：“都~都放下兵器吧！”
士兵们闻言，虽然心中多有愤懑，但军令如山，也只能听从牛辅的命令。
一时间，士兵们手中的兵器纷纷落地，那金属碰撞的声音在清晨的空气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张辽见此情形，紧绷的心弦终于微微松了一下，但他清楚，眼下这情况，仅仅是这场麻烦的开始。
接下来，如何安抚城中百姓，如何稳定军心，如何抵御未来董卓的报复，以及待崔钧到达之后。
自己又将如何向其解释如今的情况方能得到崔钧的谅解，每一个问题都如同巨石般压在张辽的心头。
但此时的张辽，已然走到了悬崖的边缘，但其眼中的坚定，却依旧没有丝毫退缩。
望着眼前这座古老而沧桑的安邑城，深知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注定无法回头的路后，张辽不禁轻叹一声：
“但愿接下来，一切都能顺利吧！”
随即又将目光重新投向了牛辅，
“牛中郎将，方才得罪了，接下来还请你在我营中暂待上几天，待我家主公到后，再对你进行处置！。”
言罢，张辽缓缓收起短刀，将牛辅交给手下将士看管，眼神中却没有丝毫放松。
而安邑城，河东这座古老的城池，也即将迎来其新的主人。
……
而此时，城中的贾诩，正静静地坐在案前，等待着牛辅消息。
其心中明白，今日之事终究还是充满了变数，若是能够成功，自己便尚还能够继续在牛辅手下摸鱼。
可若是失败，只怕自己就不得不选择放弃牛辅，再找一个长期饭票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而这，也是其权衡利弊许久后的抉择。
他相信，以牛辅的性格，在生死关头，定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但愿牛辅这家伙不要让我失望才是！”
贾诩在心中默默念道，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他深知，这场权力的博弈，远未到分出胜负的时候，而自己，也只能在这乱世的漩涡中，凭借智谋小心翼翼地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