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新世界
看着眼前已经裂开的圣经，几人都愣在了当场。
“先生们，这，我真的不是...”
罗尔斯紧张的将双手放在胸前，左右摇头望着三人。
虽然裂开的不是自己，但从对方三人的表情来看，这种事好像也不是什么正常事...
而队长的神情同样有些迷茫和无助。
这种情况还是他从事了四十多年职业生涯之中第一次遇到的。
咬了咬牙，他决定再试一次。
“贝塞尔达，把你那本新的拿过来，罗尔斯先生，请您再试一下。”
很快，另一本崭新的、散发着丝丝圣光的圣经被放在了罗尔斯的面前。
“你再试一下。”
“对对，再试一下让我看看，我这辈子还没见到过...”
此时，在门外被吸引的房东也挤入了房间，从圣职者背后挤出了脑袋好奇的看向这边。
好奇会害死猫的！
罗尔斯狠狠瞪了一眼房东，随后重新将目光看向眼前的圣经。
妈的，反正已经裂了一本了，试就试！
罗尔斯心一横，再次伸手触摸了那本看起来更加崭新的圣经。
而这一次，他的手甚至都还在上面放上一秒钟，这本圣经就和之前一样，裂开了。
这本崭新的圣经就连那种破碎的光芒都没有散发出来。
看到眼前两本碎裂开来的圣经，队长眼角抽了抽，他觉得自己三十多年的人生有些幻灭。
难不成我们才是邪教徒？
这个想法刚一出现，他突然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该死！日耀在上！请宽恕我刚刚那不敬的想法！
空气再次安静了片刻，其余二人看到队长居然扇了自己一巴掌，都畏畏缩缩不敢说话。
几秒钟后，手中握着最后一本圣经的圣职者走上前来，小心翼翼的扬了扬他手上的书。
“队长，要不再试一次？”
“试个...试什么试！已经裂了两本了！等等回去圣堂你怎么解释？第一次是不小心第二次是尝试，第三次算什么？好玩？怎么，你也想被惩戒者吊起来用鞭子抽上半天么！”
队长狠狠瞪了那个新人一眼，让后者瞬间将脖子缩了回去。
“那个，罗尔斯先生，您的情况稍微有些特殊，我们先回去汇报一下，请您这几天之内不要离开普罗旺斯。”
训斥完手下，队长转头看向罗尔斯，并从自己怀中掏出了一个太阳形状的徽章递给了他。
“请随时佩戴好这枚徽章，我们需要通过这枚徽章...”
没等他把话说完，那枚即将被罗尔斯接过去徽章已经开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队长双眼一眯，一个手快，立刻将徽章一把抽了回去。
“算了，你在普罗旺斯呆着就行了，我们会找到你的。”
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队长站了起来，和三人一起左手握拳，斜放于胸前。
“愿圣光庇佑您。”
“也庇佑您，也庇佑您。”
罗尔斯连忙站起了身，做了一个同样的礼节。
“您是从外岛来的吧？不是圣职者，不需要做这种礼仪的。”
队长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这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让罗尔斯内心的紧张得到了一丝舒缓。
目送着圣职者离开自己的房间，房东终于松了口气，但随即脸上又显现出了心疼的神情。
他扭头看了一眼被撞开的房门和窗户，那张原本就长满了皱纹的脸拧在了一起。
“要赔偿！罗尔斯！这些你都要赔...”
没等他把话说完，他眼前一暗，刚刚还唯唯诺诺的罗尔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脸上的疲惫也完全消失，只剩下了一种令人有些毛骨悚然的平静。
“班扬先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人都是你找来的吧？”
他轻轻将手按在了房东的肩膀上，那张没有表情的脸缓缓靠近。
“不...”
房东只觉得自己背部瞬间凉了一半，半个不子还没说出来就卡在喉咙之中。
一种绝不应该属于年轻人的强烈压迫感从罗尔斯的眼中散发而出，让房东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十几只触手捆绑住一般，动弹不得。
咽了口唾沫，房东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
“孩子，我这也是在担心你...这样，作为补偿，我给你换个房间你看怎么样？”
“哦我就知道！亲爱的班扬先生！您真是整个东十字街区最慷慨的房东！”
在得到了对方的答复，罗尔斯脸上令人有些惊惧的平静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阳光开朗的笑容。
“我想补偿的房间应该不会再像这间一样小了吧？毕竟刚刚那位圣职者先生就是因为房间小才...”
“那当然我的孩子！这是必须的！我会给你换一个好房间的！”
很快，在房东老头的配合之下，他住进了对面的房间。
再次谢过房东后，罗尔斯关上了房门。
在拉好窗帘，检查好房间，确定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之后，他脸上正常的表情瞬间崩塌，整个人背靠门死死贴着大口喘气，冷汗也从额头上顺流而下。
耶稣玉帝如来佛啊，幸好自己演技还算过得去！
如果自己刚刚没有透视的话，说不定被这么一吓唬，一时间还不一定能反应过来。
话说回来，自己刚刚是怎么发动透视来着？好像是...
罗尔斯一边想着，眼神开始用力聚焦在新房间的墙壁上。
下一刻，只见墙壁中有一块直径大约一米左右的圆形墙壁像是被虚化掉一般消失了。
在他的隔壁，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男人正赤身裸体的抱着一个妙龄女郎呼呼大睡。
这个房客他曾经见过一面，以前就住在他的楼下，每天动静都闹得很大。
看来现在只要自己聚精会神，那么就能看透墙对面的事物啊。
正当罗尔斯还想再走进看看细节之时，他的脑袋突然开始刺疼起来！
不仅如此，一种他从未听过的怪异低语也开始在由远及近的在他耳边荡漾开来。
视线开始恍惚，呼吸开始加重，脑袋开始眩晕。
不行！不能再看了！
罗尔斯像是突然惊醒一般，立刻闭上了眼睛。
而在他闭上眼睛的同一时刻，这些离奇怪异的感觉也开始慢慢的消失。
看来这个能力不能长时间使用啊。
罗尔斯晃了晃脑袋。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系统面板之类的东西的话，这种透视能力应该来源于那个藏在自己脑海中的触手吧？
“是我！是我！”
触手感受到了罗尔斯困惑，探出一只在罗尔斯面前欢快的比划着。
好好好，真厉害真厉害。
“厉害！”
仿佛是感受到了罗尔斯的夸赞，这触手在他的脑海中欢呼着，就像是被表扬的小孩一般。
也不能一直叫你触手触手，这太不礼貌了。
“不礼貌！不礼貌！”
嗯，太不礼貌了，既然是触手，又是从奇怪诡异的仪式中诞生出来的，那就叫你...小克吧。
“小克？小克！”
四只触手欢快的在罗尔斯脑袋中伸出又缩入，让他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些滑稽。
这情景要是让刚刚那三个圣职者看到了，那自己铁定是要被用书抡死的，不被书抡死都要被拳头抡死。
想到这，罗尔斯立刻控制着漂浮在外面的几支触手回到了脑海中。
虽然这些圣职者都走了，但他可保不定这些人还在暗处用什么东西偷偷监视自己。
而且还要自己等几天...
鬼知道他们之后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查出自己脑子里面的东西？到时候可能就不只是用拳头抡了...
脑海中想象着那些中世纪的对付异教徒的刑罚，罗尔斯心中有点颤抖。
不行，自己绝对不能就这么被他们拉过去。
我要...逃出去！不能让他们发现自己的秘密！
抬头看了看挂在房间中的钟表，此刻时间定格在了六点三十分。
按平常来说，自己还有半小时就要去铁匠铺上班了。
虽然计划着逃跑，但原主的记忆还在慢慢恢复，自己还不熟悉这里的一些事物，并不好策划如何逃跑。
而且圣职者这么放心让自己等着，没有使用什么强制手段，要么对方在钓鱼执法，要么他们笃定自己没有办法逃离...
既然对方说等几天，那么应该也没这么快要找自己，也许是在观察，但这并不重要。
既然对方给了自己这些时间，那么自己就要好好利用。
在叮嘱了脑内的小克没有自己命令不要随意出来之后，罗尔斯穿好了自己的工作服，准备开始按照原主记忆中模糊的路线上班。
站在独立的洗手台前，用清水将脸上的汗渍和污垢洗净，罗尔斯抬头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
刚刚沾着水梳好的棕发，因饥荒而有些消瘦的周正脸庞，一双灰蓝色的眸子。
一切都是那么陌生，一切又是那么的熟悉。
兄弟，不怎么样，以后我就要用你的身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了，希望你不会介意。
罗尔斯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露出了礼貌的笑容。
而镜子中的罗尔斯看着镜外的罗尔斯，脸上同样露出了礼貌的笑容。
谢谢，谢谢您，罗尔斯先生。
罗尔斯转身，不再看向镜子，他扭开门把手，径直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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肮脏的碎石街道，密集扭曲的哥特式建筑，狭窄到仅能通过三人的街道两旁的露天沟渠中漂浮出来的粪便恶臭...
哦上帝，看看这美妙的一幕，这简直就是从描绘中世纪街道的图画中走出来的最标准的街景啊。
站在公寓门口的罗尔斯深吸一口气，脸色有点难看。
他有想过这个世界有多破旧，但没想过会有这么破旧。
作为一名刚穿越过来的现代人，他一时间有点不习惯这种屎尿就在家门前流过的情况。
忍着恶心，罗尔斯还是踏出了伟大的第一步。
他走出了公寓大门，开始漫步在街道上，沿着悠悠向上的石子路，朝着记忆中的铁匠铺走去。
随着一路上各种街景的出现，罗尔斯的记忆也在逐渐恢复。
这家店是萝丝太太的面包房，她家的面包总有一股奇怪的馊味，但胜在价格便宜，一磅只要1欧尔，要知道在这人均日工资只有3到7欧尔的普罗旺斯，这个价格是多么令人震惊。
不过，也许是因为周围的大家都在萝丝太太这里买面包，大家都默契的将其附近的露天水渠用石板盖得严严实实的。
这家店则是葛朗台先生的杂货铺，就如他的名字一般，这个先生是一个吝啬到出奇的人，每次从他家买到的米面油粮都会缺那么一点斤两。
但他家杂货铺也是唯一一家愿意开在东十字街区的杂货铺了，价格也确实不贵...
这是阿瓦罗的补鞋店，这里是米格尔先生的裁缝铺，嗯，他今天也与米格尔太太争吵呢...
每走一步，罗尔斯脑海中原本属于这座城市记忆便会苏醒几分。
自己所处的地方位于普罗旺斯最穷最破的东十字街区，就连那些黑帮也鲜有出现在这的。
因为他们知道，这些穷人身上确实没有什么油水可榨取了。
行走的步伐逐渐加快，脑海中复苏的地图也越来越大。
道路越来越倾斜，以至于有些陡峭，再加上落在石子路上的肮脏液体，让罗尔斯好几次险些摔倒。
但很快，罗尔斯便露出了满脸的欣喜！
因为在斜坡之后，蒸汽机那高亢的汽笛声从道路尽头的背后传了过来！
我记起来了！东十字街距离港口很近！这意味着自己能很方便的到达港口逃离这里！
温暖的阳光从道路顶端照射而出，湛蓝色的天空被光芒照亮，万里无云的天空中，星光点点闪耀。
迎着那道亮橙色的阳光，罗尔斯欣喜的加快了步伐，摆动着手臂，一口气冲到了街道的最高处！
下一刻，温暖的阳光遍布罗尔斯的全身，像是抚慰着焦躁的孩子一般，浸透了他身上的每处毛孔。
旭日东升，光明像利剑般破开了罗尔斯眼前的黑暗，刺入他的眼眸，让他不由得抬手想要遮挡阳光。
很快，视线恢复，透过自己的指缝，罗尔斯终于看清了眼前的画面。
拥挤的街道瞬间开阔，马车载着成批的货物在木架码头上狂奔，卸货工们正卖力的从靠港的船舶上运输物资，穿着随意的水手们从船上下来，走向一间间开在港口处的酒吧，开始他们新的一轮醉生梦死。
而在他们身后，一艘艘浮空飞艇正不断地出入港口，他们有的扬起比飞艇还要大的帆布，有的则收起了帆布准备降落，有的似乎是靠其底部那颗足足有半船大的闪耀晶石提供动力，有的则使用蒸汽动力驱动着的遍布四角的巨大螺旋桨来爬升和降落。
但不管哪一种都是如此的巨大，梦幻。
起落之间，朝阳将这些空中巨物的影子投在了码头上的建筑上，走道上，街市中，也将站在街口的罗尔斯完全覆盖...
震撼，醒悟，绝望。
看着眼前这如梦幻一般的场景，罗尔斯并没有觉得温暖，相反，一股凉意从未被阳光照亮的背部升腾而起。
记忆的碎片终于补齐，为什么天空万里无云，为什么那些圣职者并不没有将自己带回去，而是放心的让自己等待...
那些原本应该漂浮在自己头顶的云彩，此刻正匍匐在自己脚下这片陆地的边界处！
普罗旺斯不是陆地！它是漂浮在天空的空岛！
大量的记忆随着眼前的一切疯狂涌入罗尔斯的脑海之中...
灾难，陆地泯灭，大海吞噬了一切，一座座空岛升空在最后关头...
正常言语中的陆地早已毁灭，这个世界剩余的人类早就随着空岛升到了空中！
而空岛与空岛之间也鲜有往来，那些发出汽笛声音、靠着魔晶石和蒸汽动力漂浮在空中的飞船要么属于那些出去探索未知空岛的骑空士，要么属于那岛主的私人军队。
普通人，压根没有资格上船...
原主之所以能来到普罗旺斯并不是出于自愿，只是因为原本居住的面积较小的岛屿被普罗旺斯的岛主侵占，而自己只不过是被赶到这里用以补充劳动力的！
“他...妈...的...”
来到普罗旺斯的第一天，迎着朝阳，罗尔斯终究没有保持住和谐文明青年的人设，骂出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句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