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育秧苗
糊弄走了朱厚照，让他没有跟姐姐张青娘单独相处的机会。
张羡这才带着徐光祚、张仑去了浑河屯田处，今儿是秧苗转到室外育秧田的大日子，秧苗出了育秧室，进入育秧田，再有半月二十天就可以在大田插秧了。
因为是糙米育秧，按照会种稻的农夫说法，育秧室中的秧苗，远不如稻种发出来的好。
过不了秧田育秧这一关，张羡的长粒香稻米，注定还是绝产的结果。
在水田旁边，看着秧苗被移入放了淤泥的育秧田中，张羡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的。
“义兄，虽说不懂种田，但我看这秧苗不怎么旺性啊！”
徐光祚虽说不懂种田种稻，但他会看人眼色，见移植秧苗的农人们，一个劲儿的往张羡这边看，眼中带着胆怯。
他大概就能判断出张羡这个西城所的屯田百户，所选的稻种出了问题。
五福楼调戏张青娘之前，徐光祚也不懂这些，但经过祖父徐永宁的教导，他这几日的长进，可比之前的二十年还多。
当代定国公以疯癫自困，也困住了整个定国公府，没有与定国公匹配的五军都督府都督之位，整个公府不管是主枝还是侧枝，几乎就没了权势的庇护。
徐永宁装疯，一装就是三十年，再好的家底也会被败坏的差不多，兼之徐永宁的父辈徐显忠也是庶出袭爵，两代人的懈怠，足以让定国公府主枝的脉络凋零。
这次徐永宁以徐光祚的一位小姑姑为代价，提出了交换，为的就是让徐光祚能顺利承袭定国公的爵位。
若定国公府三代庶出袭爵，再加上徐永宁三十年的懈怠，那定国公府差不多就要被南京的魏国公府取代了，这是定国公府主侧枝都不想看到的将来。
“现在的秧苗虽说孱弱一些，但移入大田之后未必不能结籽，徐光祚，咱们这些武勋子弟虽说看根苗出身，但最终看的还是武勋。”
“保国公朱晖一家三代，不正是最好的例子吗？人家能从宣府一总兵成为世袭罔替的公爵之尊，靠的可不是根苗，而是人家三代都能打，现在的朱晖怯战，也不是真的怯战，而是不敢再能打了。”
“与朱晖一家三代不同，咱们这些纨绔子，却必须要能打了，再不能打，咱们就该成圈养的猪喽……”
“公爵之位在如今的大明，已经没那么响了，寿宁侯张鹤龄他爹生个好女儿就能得封昌国公，这也是个例子……”
徐光祚的谈吐言语不像个废物，张羡也就多说了几句。
与国祚相比，其实勋贵头衔的寿命更短，一场土木堡，让本就在走下坡路的大明勋贵，一头栽到了地下，再想起身就很难了。
没了勋戚的遏制，文官也就有了所谓的集团。
太祖老朱打掉了勋贵的兼并，成全了文臣的兼并，虽说不虞勋戚们造反，但也埋下了亡国的根苗。
“义兄说的真好，但咱们能打，底下的兵可未必能打啊！”
徐光祚的一肚子问题，也是他长进的路径，与这位注定要袭爵定国公的世家子不同，张羡想要得封公爵，可就很难了。
“绕来绕去，这又绕到昨天的问题上了，咱的秧苗孱弱，就多加些淤泥，但这淤泥也不能加的太多，容易烧苗。”
“军户们能吃饱，也就能打了，但吃的太饱也容易烧苗，这茬我还没想明白呢，或许徐老国公会有高见也说不定，继续跟你的护军操练吧，你我现在还不在能打之列……”
看着秧苗移入育秧田，插下木桩标记好秧田的大致面积，张羡就带着徐光祚、张仑接茬找两人的护军去操练了。
张羡姐弟俩的早课想要真正能用，直接实战那是找死，基础学好了，还要不断的有人喂招，一边学一边练，偶尔加些实战，才能真正的掌握早课所学的杀人技。
张羡也试过在五福楼杀羊，杀生的滋味，其实并不好受。
操练之余，朱厚照送来的十把刀样，也得到了护军们的一致好评，重量在四五斤之间的鬼头大刀，实战功用虽说不如张羡腰间斤半左右的雁翎刀。
但鬼头刀胜在厚重简单，不带技巧的一刀挥落，雁翎刀再利再快也不好抵挡，若换了边军用的宿铁柳叶刀，一刀下去，只怕就要刀断人亡喽……
跟护军们学了几招实战刀法之后，张羡就让徐光祚、张仑两人继续操练武艺，他则是找到了看护屯田处的张头儿。
朱厚照应允的冶铁所，张羡打算建在浑河西岸，与东岸不同，浑河西岸就属于人烟稀少的地界了，而且背靠产煤的西山。
张羡要的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冶铁所，而是首钢。
他来之前的产业就是机加工跟热处理，虽说不太懂技术，但到了大明，他那点半吊子的技术，还是可以称为冶金专家的。
找到张头儿，无非就是让他补足西山有煤、可以用来炼铁，这一不该武勋子弟知道的市井知识而已。
只是张头儿张汾，却并不支持张羡涉足于冶铁行业，即便是顶着太子朱厚照的关照也一样。
“公子，市井百货、南货北货能赚银子的买卖多了，为什么非要触及冶铁呢？盐铁丝茶瓷这五种，还有海贸，在小人看来公子最好有多远便躲多远。”
没有其他人在，张汾也不称呼张羡百户大人了，而是跟老张张焕一样改成了公子。
不得不说，张羡这个故太平侯家的公子也真是个有本事的，出了诏狱就能在西门外立足，这种本事，莫说武勋贵戚家的公子了，许多武勋贵戚本人也办不到。
但有本事归有本事，有些买卖不管你有多大的本事，没被允许就不能轻易涉足，故太平侯张瑾，不正是最好的例子吗？
“张汾，咱不过是想打些趁手的兵刃、农具跟炊具而已，这都不成？”
“公子，这个真的不成！不管是铁料还是炼铁法，公子最好都不要涉入其中，就跟这秧苗似的，人家不管是谁栽的，只管是谁在争水争肥，公子一脚踩进去，不管争与不争，原本在这块地里吃肥水的人家，怎么会乐意呢？”
张头儿的解释，张羡一听就懂，但就跟海贸似的，更大的漩涡，他们姐弟已经被卷进去了，什么盐铁丝茶瓷，还能比海贸更要命？
为了海贸，人家可以放弃安南，可以让整个江南的卫所废弛，而这些也正是张羡不愿意看到的。
弱明便是弱了武勋的权力，现在可正是小冰河时期将来未来的时候，大明没了尖牙利爪，他的安享富贵就是自欺欺人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