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男儿功业
“老国公，若如你所言，这风险小子担了，你家这王八蛋尽捡现成的了，不好！之前我与二叔商议，要娶谢迁孙女为妻，反正徐光祚也不是啥好人，让他将谢迁孙女谢桓奴给小子掳来吧……”
见俩疯子论道之后，就要害人，张懋也坐不住了，怒斥道：
“显卿，疯话说说就好，你还真敢做啊？”
“廷勉，你只是老夫请来的见证，不要多说话，这招也是妙极，谢迁是状元郎，其友王华也是状元郎，而且两人都出身于两浙，与李东阳等湖广文人不同。”
“光祚，戳个机会，将那谢迁的孙女谢桓奴给你义兄掳来，好小子，以后带着光祚好好干，记着，皇帝让朱家人当就好，咱们武勋之家才是千秋百代的荣华富贵！”
将事情敲定，问过了张羡生辰，定国公徐永宁也不吃五福楼的饭食，拉着徐光祚便离开了五福楼。
“显卿，你跟一个疯子论道定计，别到了最后被人过河拆桥！尔祖太平侯张軏，不正是吃了这样的血亏吗？”
徐永宁走后，张懋一脸肃容，想要将张羡从深不见底的泥潭中拉出来，灭士绅这话，太祖当年也不敢说的。
“二叔，没了太平侯的爵位，我们姐弟能比猪狗强么？没有侄儿的搅乱，只怕昨日挡住徐光祚，今日却挡不住，他若用强，我们杀得了他吗？”
给了便宜二叔张懋，一个怎么也讲不清道理的问题，张羡便开始继续切肉。
这个问题对张懋而言，也没什么讲不清的，只不过当着侄子、侄女的面说不出口而已。
别说是张羡的百户武勋，即便是削爵之后，承袭自太宗朝的正三品锦衣卫指挥佥事，在张懋眼中也是猪狗。
若定国公府掌权，作为公爵之位唯一的继承人，徐光祚能看上张青娘，那是张青娘姐弟的造化！
这还是实职的锦衣卫指挥佥事，各地卫所，什么千户什么指挥佥事、都指挥佥事，都是猪狗。
想跟公府较劲，起码也得是一个实际掌军的边镇总兵官。
前些年，下面一个卫所千户的女儿，以婚配之名被卖入妓楼，家中发现之后，一路告到京师三法司。
本该定罪的几个文官，却纳贿于中官李广，不用李广说话，人家派出一个小宦官，就在三法司翻了案。
若不是五军都督府介入，女儿被卖入妓楼的千户人家，就要从苦主变成被流放的刑犯了。
即便五军都督府介入，那些个包庇妓楼买卖实职千户女儿的小文官，也只被申斥罚奉而已。
这还是手里有兵的实职千户，若是寻常百姓，勋戚士绅看上了你家中的儿女，不给，那就是罪过。
“唉……显卿，你好歹还是河间王之后啊！”
“二叔，河间王的牌位，能否护佑侄儿在海贸大船回归之时安然无恙？”
张懋想以英国公府庇护张羡姐弟，但张羡的又一问，却让张懋这个便宜二叔哑口无言。
“二叔，谢迁的孙婿就可以海贸了吧？二叔，知道侄儿为何要与定国公徐永宁合作吗？只因徐氏一族，在各地卫所都有追随过中山王的军户。”
“二叔刚刚所想的猪狗事，以后侄儿遇上了，有了中山王的字号，谁特么还愿意做猪狗呢？二叔，侄儿再问你，海贸跟海盗有区别吗？”
“侄儿想在这里让二叔帮个忙，一旦我家的海贸船只回归，但请二叔给传个口信，莫要他们回大明卸货，他们俱是军中之人，又有二叔给筹备的战舰，做个海盗，截杀返回大明的船只，才是最好的买卖！”
听到大侄子张羡的擘画，张懋能做的只有为大明东南士绅们默哀了。
大明的卫所兵跟边军没有战斗力，那只是文人们一厢情愿的想法。
九边精锐劫掠蒙古，自九边确立伊始已经延续至今了，来自边镇的大明马贼，逼的名存实亡的北元朝廷放弃边塞附近的城池，就是边军劫掠蒙古的实证。
大明的倭寇、海盗，有几多是水师在暗中劫掠，张懋不怎么清楚，但说没有，那也不是事实。
各地的匪患、山头，又有几多军户参与，更是不能说的事儿。
想及族弟手中握着的锦衣卫各地坐探，张懋看着依旧在轻飘飘切肉的大侄子张羡，可就不淡定了。
以锦衣卫坐探勾连河间王、中山王旧部，行劫掠良家之事，才是各地卫所指挥最好的发家之道。
只是许多卫所的指挥，没这么大胆，敢将大明律法视若无物，但面前的大侄子，觐见的时候敢于殴打建昌侯，坐寨于城外，又敢箭射建昌侯、定国公府的唯一嫡孙，王法、律法对他而言就不是东西了。
“显卿，如此行事一旦事败，是要被诛九族的！”
“诛九族？诛谁的九族？河间王的，还是两浙状元谢迁家的，朱佑樘敢？还是朱厚照敢？有河间王九族、谢迁家的九族镇着，从来无事、何来事败一说？”
听着大侄子张羡的硬道理，张懋又是一阵哑口无言，这事儿好像还真是这个样子的。
跟二叔张懋一起听着弟弟张羡暴虐之言的张青娘，也不禁捂住了嘴，这样的弟弟就有些可怕了。
“二叔，好好吃你的牛油辣锅吧，美味不可辜负，谢家的姑娘，徐氏的姑娘若好看也一样不可辜负，至于她们愿意与否，不正是应了那话，你视人如猪狗我视你如猪狗么？”
张羡二请之后，张懋才无奈拿起了筷子，牛油辣锅吃到嘴里，倒是如大侄子说的一样麻辣鲜香、味美绝伦。
“显卿，还能再辣些吗？”
鲜美，不是张懋最喜欢的味道，辣才是，吃着红油沸腾的辣锅，从未经历战阵，但袭爵之初，就站在京师城头看过瓦剌跃马京师的英国公，从辣味之中找到了当初的感觉。
那时节，石亨、三叔张軏在城下跟着于少保玩命，张懋跟着二叔张輗在城头看着大明残兵，与瓦剌骑卒喋血城下。
往事回眸，张懋倒觉着他这稳妥的一生，远不如三叔当年的叱咤风云精彩。
见便宜二叔张懋眼中有些落寞，张羡一边给他加火锅底料，一边说道：
“二叔，勋贵功业但在马上，这是您说的，辽东未平，先祖打下的安南也已经易手，大明海外的万国也不来朝贡，我大明勋贵的路，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