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摆烂则无敌
张羡的秘制骨头汤，那鲜甜滋味堪称无价，但张嘴就要讹人四万两纹银，即便在张懋看来也有些过了。
再者，以流民暴乱为要挟，也实在是大逆不道。
眼见着大侄子张羡，一一收了众人银子，张懋恨铁不成钢的将他拖进了五福楼内。
“显卿，以民乱为要挟，超脱于规矩之外了！”
便宜二叔张懋脸色不虞，张羡哂笑一声回道：
“二叔，如今的太平侯一脉，家资加在一起不过纹银数十两，但要养活的家人、庄户却有几十户之多，我父在时，还有指挥佥事的禄米钱粮维持，现在呢？”
“到现在，显卿才知道二叔所说自谋生路，也是真的自谋生路，既然是自谋生路了，那张府秘制骨汤的价格就是一两一碗，童叟无欺！”
“我们姐弟若真的饿死了，那才是让祖宗蒙羞，二叔，今日这事儿起于寿宁侯与建昌侯，不给钱，他们就得死在流民手中，所谓作茧自缚不过如此！”
听到童叟无欺的时候，张懋的脸色已经变了，本以为这位大侄子玩的是恫吓，没曾想玩的是真的。
“显卿，你可知此事后果？”
玩真的，事后的恶果就是英国公府的，以民乱坏了张氏兄弟性命，这样的恶果，英国公府吃不下去。
“什么后果？流民是寿宁侯、建昌侯弄来的，侯府是皇帝收回去的，太平侯一脉家资只有几十两也是童叟无欺的，二叔，试问几十两银子，如何安抚数千流民？”
给了便宜二叔答复，张羡怕张氏兄弟借机遁走，便转身出了五福楼。
张羡走了，张懋也没再追出去，而是转身去了五福楼后院找张青娘去了。
张懋、张羡叔侄进了五福楼，王岳倒是想带着张鹤龄兄弟借机遁走，但两兄弟尝过骨汤滋味之后，却又起了贪念。
屡次劝说两人不听，王岳这个司礼监掌印太监、东厂提督，只能心惊胆战的自己离开五福楼，先一步回宫中报信。
张羡自五福楼出来，张鹤龄拉住脾气暴躁些的弟弟，便站在了他面前。
“张家小子，侯府还给你，换你家祖传的秘方可好？”
“寿宁侯府可以，原来那太平侯府么？老子拆都拆完了，岂会傻到回去再建一遍？”
科技骨汤有多大威力，张羡可比张氏兄弟清楚，再者，他也没有秘方，以侯府换秘方，这算盘打的真是精巧。
“小畜生，莫要给脸不要脸！”
弘治帝的告诫，张鹤龄、张延龄兄弟显然没放在心上，也不管叫嚣的两兄弟，张羡抱起两坛秘料就转身回了五福楼。
官人们没说什么，只是喝了一个水饱的一众流民，自然不会对他们言听计从，按照刚刚的分组，流民们就将张氏兄弟跟一众大明文武，圈在了五福楼下。
没了行军锅中的原汤，也没了张羡拿出来的秘料，三十多口锅里的骨头汤分完之后，就只能烧开水了。
一众官人来了，骨头汤就不舍了，依旧饥肠辘辘的流民，看一众官员的眼神，可就越来越不对了。
“侯爷，您刚刚跟他说了什么，怎么不舍汤了？”
顺天府尹陈良器见场中情势不对，带着忐忑走到寿宁侯兄弟面前沉声问道。
“哟，大赞府呀，舍不舍的干咱们屁事儿，舍给这些个穷棒子可惜了这好汤头！”
一听张延龄这话，平常与张氏兄弟私交甚笃的陈良器，赶忙上去捂住了建昌侯的臭嘴，这要被流民打死了，可没处去喊冤。
“我的侯爷欸，这都啥时候了，您还敢说这话，没瞧见这些流民的眼神，都想把咱们吃了吗？寿宁侯爷，约束一下建昌侯爷，现在可不是乱说话的时候……”
被张延龄称为大赞府的顺天府尹陈良器，可不是小官，其履新顺天府尹之前，分别做过山东、福建的布政使，乃是正经的地方大员做了京官。
见张氏兄弟分辨不清当下形势，陈良器使了个眼色给顺天府差官，让他们看住两兄弟，便赶紧冲进了五福楼。
处理流民灾民，陈良器的经验再丰富不过了，故太平侯府的小子，年纪不大但手段老辣，仅凭着几十锅骨头汤就能化去寿宁侯府的阴毒手段。
这份老辣去地方做个布政使，差不多也是够用的。
“张公子仁义忠孝，一锅骨汤便能解流民倒悬之苦，在下佩服！”
进了五福楼，见张羡这个京师近期的风云人物，抱臂而立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陈良器开口就是赞语。
“老子不认识你，这是老子家的祖产，你一不下拜帖，二不是故交，进来作甚？出去！”
听到张羡要阴杀张氏兄弟，陈良器顿时色变，传闻这小子在北镇抚司以粪水泼了张氏兄弟，到了皇城乾清宫还飞脚踹了建昌侯张延龄。
他若是平头百姓，做了任何一件，就够他死几百次了，但这位爷是故太平侯张軏之孙，现任英国公张懋之侄，殴打勋戚还真就是平常事。
“张公子，抚民之道在于细水长流，最忌虎头蛇尾、急功近利，本官顺天府尹陈良器，见公子也是有抱负的，却不可在此时以民心阴杀外戚。”
见左右无人，陈良器几句话，便说出了张羡心中的谋划，只是他想的跟张羡想的却南辕北辙。
张羡的抱负在于以后能吃喝玩乐，而非大明的仕途。
“哦……原来是正主当面，失敬！失敬！抚民安民是顺天府本分吧？今天这事儿老子做了，可是花了大价钱，陈府尹，承惠，纹银四万两！”
见张羡摆出一副自甘堕落的样子，陈良器的一颗心顿时就凉了半截，这是不想好了，想做京师的纨绔子啊！
“张公子，区区四万两，哪里比得上皇家的颜面重要，若寿宁侯、建昌侯有了闪失，只怕公子也不会好过吧？”
“难道老子现在就好过了，甭特么说些清汤寡水的糊弄老子，回去拿钱，有钱则有汤，没钱！那老子就不奉陪了，我先进城躲躲去……”
张羡要实打实的摆烂，陈良器可就站不住了，刚刚他还夸了张府的秘制骨汤好喝，流民们喝了骨头汤，再想要安抚他们，舍粥就不够份量了，必须上干粮。
此时正值青黄不接的时候，供应几千人管饱的干粮想要筹措并做好，起码也要明天，可五福楼外的流民显然是等不到明天的。
这次张氏兄弟驱动流民来西门外五福楼，就有顺天府的人员参与，张羡真要走了，后续起了民乱。
张羡能受到的责罚，不过就是怨恨而已，而他们这些人可就要死在五福楼了。
“张公子留步，一个时辰之内给你解来一万两银子如何？”
“不够，老子说了一碗一两、童叟无欺，陈府尹多加珍重吧！”
如张羡所说，张氏兄弟不是敲竹杠的正主，顺天府尹陈良器才是。
指着舍命不舍财的张氏兄弟拿银子，只怕银子到了，兄弟俩的坟头草也老高了。
“两万两！张公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如今江南好米一两银子两石，两万两就是四万石粮食，足够一万人饱食一年了。”
“嚯……陈府尹的账头不错，暂付两万，江南好米一千石，几时解到？”
“银子一个时辰，米粮今夜解到！”
“那陈府尹就去安排吧，东西几时解到，你们几时离开！”
试过摆烂有用之后，张羡也没过分摆烂，摆了一半，就算是头一笔买卖的优惠了。
这陈良器老辣不好对付，有了启动资金，对张羡来说也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