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刘琨,东晋天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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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石勒前来

快天明了,昨晚刘遵睡得很好。

之前有几晚发噩梦,梦到段叔军来索命,梦到被千军万马追杀,还有其他兄弟让刘遵为他们报仇。

大概只有刘遵逃出来了吧。

昨晚却梦到回到了原来的世界,醒来一切都不记得了,只剩下怅然若失的感觉。

刘遵揉了揉太阳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开始整理!”

脑细胞开始活跃,今天的策略是要主动出击!

之前因为一时惊慌失措,乱了阵脚。冷静过来后,刘遵发现原时空的现在处于一个很微妙的节点:刘聪很快就会病死,刘粲继位后,靳准马上又会将平阳搞得乱成一锅粥。

石勒自然是有眼线在平阳的,他不可能错过这个趁火打劫的机会。

可别忘了:南边还有祖逖与李矩在盯着石勒。

按照石勒的性格,他会和祖逖暂时议和,甚至达成通商。祖逖也需要时间来恢复元气,他之前收复各地坞堡艰苦异常,此时在豫州的根基不稳。

而刘琨和祖逖那是什么关系,不用多说了吧。

只要祖逖开口,石勒肯定愿意做这个顺水人情,送刘遵回去。唯一问题是祖逖不知道刘遵现在在这里。

还好有佛图澄。

不过刘遵知道,佛图澄是真心为了天下黎民百姓的,大和尚不是大奸似忠的人。

这就够了。

佛图澄给祖逖的书信昨晚已经发出,果不其然,是由一名僧人来经办。

等到了祖逖势力范围,到时候是回东晋,还是培养一部分自己的流民兵,暂且不理。

“嗨呀,又可以浪起来了~”

刘遵已经在悠然地等石勒过来。他要给石勒提前埋一个心锚,一个关于石虎的阳谋。

思绪整理得差不多了,刘遵走出房门。今日的早饭比较特别,是酸羹羊肠。

“幡幡瓠叶,采之亨之。君子有酒,酌言尝之。”

佛图澄不念佛经,却念了几句诗经,就招呼刘遵开始品尝。

这酸羹羊肠,有羊肠两具,瓠叶数斤,糖稀两斤,面两升,其余调味配料不一一赘述。

佛图澄一向吃斋,他那份只有瓠叶和面。

大师平日不大爱说话,可能是为了维持高僧的人设?

刘遵也不好意思问,只能在心里面猜测。

法肠素来是百无禁忌,偶尔还会和刘遵到山林中抓些飞鸟河鱼来品尝,不过他的最爱是动物内脏。

出家人不能吃肉,这是南朝梁武帝萧衍才从官方层面定的规矩。这种自上而下的素食化制度改革颇为严格,后来甚至连宗庙祭祀也要用蔬菜代替牲牛。现在是东晋初年,两者相差两百年光景。

当然,很多高僧推崇素食,佛图澄自己就很重视戒学,平生“酒不逾齿、非戒不履”。但不知是佛图澄对法肠的偏爱,还是后者的据理力争连高僧都怕了,反正很多戒律法肠都不用遵守。

某程度上,法肠做了很多佛图澄甚至其他同门不方便做的事情,这也算是一种妥协。

刘遵觉得法肠起这个法号,不是出于弘扬佛法或是什么恶趣味,纯粹是因为他爱吃内脏。

刚才佛图澄念的这几句话,刘遵凭原主的学识,知道是出自《诗经》,大概是表达主人宴请客人的谦和之意。

这反而让刘遵有点慌,之前在蓟城的那顿“断头饭”,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了。

“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刘遵感叹完又吃了几口羊肠。

管他呢,吃完再说!

也不知道法肠有没有听懂,就说刘遵如今也会说佛偈了。

用完膳,刘遵好奇起法肠的籍贯来。

法肠神色有点黯然,“实不相瞒,我原籍会稽。八王之乱后,江左名门望族纷纷南下,我却偏要逆流而上。之前当杂耍卖艺不过为生计而已。”

“大师乃性情中人,如今却遁入佛门,不会是看破红尘了吧?”

刘遵趁机揶揄法肠。

“女色于我如浮云。有道是朝闻道,夕死可矣。”

法肠一本正经地答道。

刘遵懒得和法肠胡扯,这和尚思维过于活跃。今日有贵客到,得认真打扮一下。

他换了件宽大的僧袍,又问法肠借了串念珠。法肠很爽快地说“送他了,当是留念”。

刘遵也不客气,接过念珠就串在手上,之后又把事先准备好的若干小物件藏在袍里。

好,现在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刘遵邪魅一笑,开口说道:“各位观众!”

说完他表演了一个后世的魔术,自觉毫无破绽。

佛图澄面无表情,法肠则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来今天状态不错。至此万事准备妥当。

各位看官可能觉得荒谬,但其实刘遵在上大学的时候,大家各方面素质差不多,应届生想争取进入金融基层,会才艺恰恰就是一项技能。

这些简易的魔术刘遵学了好几个,为了舞台效果还去背了几段戏曲。

没办法,这世道实在太卷了。

刘遵的计划很简单,先表演几个“幻术”,然后学后世电影那样“请神上身”,说自己是汉高祖,见自己后人有难,于是出手相救。石勒出生时有白光,证明也是天选之子,所以大家最好各自发展,公平竞争。反正一顿胡扯。

接下来还有第二步和第三步。

此时门外已经喧闹起来。

佛图澄率先走出门,“不知将军今日特意前来,小僧有失远迎。请到陋舍一坐。”

法肠也拉起刘遵,走到门外。

数匹高大骏马立于屋前,旁边是数十名铠甲护卫。最前面的中年男子已从马上跳下来,佛图澄正与他说话。刘遵想这人应该就是石勒。

石勒身后又有三人下马。一人头戴布巾,身穿素色宽袍,汉人面孔,鬓须已斑白。

另外两人却是同骑一马,一人中等身材,体型健硕,脸上长满络腮胡,典型羯族人面孔。此刻正扶着身后女子下马。

那女子身高只较胡人矮了一个头,青色襦裙,却用轻纱遮去半边脸,举止间带着说不出的优雅。

两人下马后同时望向刘遵,那胡人竟对刘遵歪嘴一笑,然后与女子一同步入屋舍内。

三人之后又有数名文官打扮的人随行。

从打扮和外表上,刘遵已经大致猜到,那汉人是石勒座下首席谋士张宾,这胡人大概率是石虎,十八骑没这么年轻,而石勒次子石弘这时候才四岁。

此女子却不知是何人。

刘遵原主并不认识石虎,对石虎一来就暗中挑衅一事,感觉颇为奇怪。

“可能石虎有先天面部肌肉痉挛综合征吧,不太清楚,史书没写!”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思绪间,一名婢女打扮的中年妇人走上前,“哎呀,真的是少主……如今长得这般俊俏了。”

刘遵“认得”这是多年前家里的歌伎,那还是在洛阳纵情享乐的太平日子,他还年少。

妇人抓住刘遵的手问起这些年来的境况,刘遵心不在焉地答复着。

佛图澄和石勒一众人等,已经在屋内装模做样地搞三顾茅庐,不时还传来阵阵笑声。

那女子从屋内行出,只是在门口等着。蓦然转身间,对上刘遵注视眼光——

清眸如水,柳眉如月,不自觉间已令刘遵心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