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番外篇：复活
猎户座悬臂的星光如冰冷的箭矢穿透虚无，李自然的意识在宇宙尺度的时间长河中漂流。他的晶体化躯体早已分解为基本粒子，唯有思维仍被某种执念维系着——那是刻印在量子层面的记忆，关于地球，关于濑户内海，关于一个总站在神社石阶上等他的身影。
“当群星归位之时...“
哈斯塔的低语在维度夹缝中回荡，黄衣之王的触须曾试图将他的意识引向昴宿星团。但就在即将跨越现实边界的刹那，那道来自青铜钥匙的白光撕裂了既定轨迹。李自然感觉自己正在坠向某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坐标——那是白辰记忆中的帕特尔星球，光耀星神·雅杰斯长眠之地。
帕特尔的大气层泛着淡紫色辉光，当李自然的意识穿透云层时，他看到广袤的赤色荒漠中央矗立着巨大的石像。那是一座半跪姿态的巨人雕塑，高度超过三百米，风化严重的表面布满奇异纹路。即使处于封印状态，石像胸口镶嵌的菱形水晶仍在规律脉动，如同沉睡巨人的心脏。
“这就是...我？“
李自然的思维触碰到石像瞬间，那些纹路突然亮起湛蓝光芒。石像空洞的眼窝深处迸发出星辉，某种跨越五万年的共鸣在时空中震颤。他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虹吸，无数记忆碎片如洪流般涌来——穆玖娘赠予的护腕、万神星的翡翠神殿、被自己亲手封印的师姐...
“不！这是雅杰斯的记忆！“
抗拒的本能刚刚升起，石像胸口的菱形水晶突然射出光柱。李自然看到水晶内部蜷缩着另一个自己——那是剥离了人性与仇恨的纯粹能量体，正用与他相同的面容露出狞笑。
“欢迎回家，碎片。“能量体的声音直接在思维中炸响，“你带着哈斯塔的污染和克苏鲁的疯狂，正好成为最后的催化剂。“
石像的巨手突然抬起，掌心浮现出由光构成的锁链。李自然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陷阱——雅杰斯从未被完全分割，白辰的转世计划存在致命缺陷。那些被压制的仇恨正在通过他的意识重新聚合，就像三十七个灭绝文明的亡魂通过青铜钥匙向他展示的那样。
“你以为白辰为什么能穿越时间？“能量体展开由纯光构成的羽翼，“因为我们本就...“
破空声打断了他的宣告。赤色荒漠上空突然裂开一道空间裂缝，戴着牛仔帽的身影骑着机械天马俯冲而下。白辰手中的终焉之枪划出猩红轨迹，精准击中石像抬起的腕部。
“前世！快切断连接！“白辰的吼声带着时空扭曲的回音，“他在利用你对濑户芊月的执念重构人格！“
李自然在思维层面剧烈挣扎。他看到能量体背后浮现出万神星的虚影——穆玖娘被光链禁锢在祭坛上，白凤心在翡翠神殿前跪地呕血，而濑户芊月...不，是洛琴嫦正抱着某个婴儿在战火中奔逃。
“这就是你成为雅杰斯后看到的未来。“白辰甩出七张闪耀着不同星光的卡片，在石像周围形成封印矩阵，“仇恨会扭曲所有认知，让你把挚爱都当成仇敌！“
能量体突然发出高频尖啸，石像表面的纹路转为暗红。李自然感到某种原始暴怒正在吞噬理智——那是被封印在雅杰斯核心的本源情绪，此刻正通过两世灵魂的共鸣疯狂增殖。
“你还不明白吗？“白辰的机械天马被突然爆发的光矛贯穿，他在坠落中扯开皮衣，露出胸口与李自然完全相同的黄印疤痕，“我就是你逃避的代价！“
这句话如同冷水浇进沸腾的油锅。李自然在记忆乱流中突然抓住某个恒定点——那是濑户神社的樱花树，花瓣飘落时芊月耳畔闪烁的珍珠发卡。微弱的温暖从量子层面荡开，让他短暂夺回了意识主导权。
“白辰！把终焉卡片给我！“
时空在此刻出现诡异凝滞。白辰坠落的轨迹中，三十七张卡片从不同时间点同时浮现。李自然看到其中三张印着芊月不同年龄段的模样，还有五张记录着自己与白永凯在万神星的战斗。但最关键的终焉卡片，却显示着某个尚未发生的场景——晶体化的自己站在地球废墟上，怀中抱着濒死的芊月。
“你确定要看透所有可能性？“白辰的声音突然变得苍老，他的左眼开始呈现雅杰斯特有的星云状瞳孔，“这就是分摊力量的代价，我们终将...“
“少废话！“李自然的意识爆发出青铜钥匙残留的能量，强行吸纳了所有卡片。信息洪流冲击让他看到五万年后帕特尔星球的真相——白辰站在由光构成的牢笼前，里面囚禁着彻底疯狂的雅杰斯本体。而牢笼的钥匙，正是此刻石像胸口的水晶。
能量体突然发出惊恐的嘶吼。当李自然同时接纳两世记忆时，某种超出雅杰斯计算的变化发生了——他左手的红色护腕与哈斯塔留下的黄印产生共振，在石像表面蚀刻出全新的纹路。这些带着硫磺气息的符号与光耀星神的能量激烈对抗，竟暂时抑制了仇恨的扩散。
“原来如此...“白辰擦去嘴角的金色血液，突然笑了，“哈斯塔这老狐狸，早就在你身上留了后手。“
石像开始剧烈震颤，帕特尔星球的地表裂开无数缝隙。李自然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扯——部分被吸入水晶与能量体融合，部分被哈斯塔的契约牵引，还有最微弱的碎片固执地指向地球坐标。
“做选择吧，前世。“白辰展开双臂，他的身体开始分解成基础粒子，“要么成为完整的雅杰斯复仇，要么...“
“我选第三条路。“李自然打断他，突然将终焉卡片刺入自己意识核心。剧痛中他看到了白辰未曾展示的记忆——那个在五万年后囚禁雅杰斯的装置，最初设计者居然是...李佑辰。
石像轰然崩塌，能量体在尖叫中化为光雨。李自然的意识抓住飞散的碎片，在时空乱流中重组出人形。当他再度“睁眼“时，发现自己站在帕特尔星球的卫星轨道上，脚下是正在崩溃的巨人石像，而白辰的粒子态身影漂浮在对面。
“你疯了？这样连转世的机会都...“
“告诉我回地球的方法。“李自然抬起手，掌心中旋转着微型星云——那是雅杰斯力量的残片，如今已被青铜钥匙改造成某种通道，“别装傻，你穿越时间来找我，肯定留着后门。“
白辰的表情变得复杂。他的粒子态身体忽然重组为实体，牛仔帽檐下露出疲惫的笑容：“在东京湾海底，克苏鲁残骸附近有哈斯塔留下的星际之门。但你要想清楚...“他指向李自然胸口正在结晶化的区域，“每次使用雅杰斯的力量，人性就会流失一部分。“
赤色荒漠上，崩塌的石像碎块正在气化成光点。李自然感到某种冰冷的宇宙法则正在体内扎根，那是成为高等存在必须支付的代价。但当他想起芊月站在海边的身影时，量子层面的扰动再度出现——这具由纯粹能量构成的身体，左心口位置居然泛起了微弱的暖光。
“足够了。“李自然握碎掌中星云，光流在他脚下展开成通往太阳系的航道，“替我向五万年后的自己带句话...“
白辰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释然：“我知道——'别重蹈覆辙'对吧？“
他的身影开始淡去，这是时间旅行者即将回归原属时代的征兆，“但你可能没明白，所谓转世...“
空间裂缝吞没了后半句话。李自然独自站在星际通道入口，望着眼前延伸至太阳系的光之路。
他摸了摸左腕上忽明忽暗的红色护腕，突然轻笑出声：“真是讽刺，最后帮我的居然是仇人儿子的造物。“
通道开启的瞬间，帕特尔星球的卫星突然偏离轨道。李自然没有回头去看那个正在崩溃的世界，他迈步走入星光之中，身后飘落着三十七张燃烧的终焉卡片残页。
在通道闭合前的最后一秒，有谁听见他低声呢喃：“当群星归位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