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痴人说梦
“爹爹~”
“我去了！”
林平之嘴唇微微动了动，似有千言万语，却又被他咽了回去。
林平之深深看了林震南一眼，目光中似有失望、不解与一丝难以言说的眷恋。
而后，林平之猛地转身，迈着大步，头也不回地朝着殿门走去。
脚步决绝，不带有一丝留恋。
“平儿~”
林震南望着林平之渐行渐远的背影，终是忍不住呼喊出声。
林平之猛地顿住脚步，身形僵在原地。
“给~”
“给你师公带句话！”
“这个江湖，太乱了！”
林平之伫立良久，终是未作回应，随后大步流星地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长廊尽头。
“看来，他对你这个爹很是不满哪！”
任盈盈莲步轻移，柳腰款摆，笑意盈盈地说道。
“不~”
“他是对你这个身为魔教圣姑的二娘不满！”
林震南看向任盈盈，目光中透着一丝无奈与调侃。
“二娘？”
任盈盈闻言，非但未生气，嘴角反而微微一翘，眼中波光流转。
“什么二娘、三娘的，都一样！”
林震南抬起手。
“话说，你是不是比平之还要小一些？”
林震南似有感慨。
“是吧？！”
“委屈一些就委屈一些吧！”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
“哈哈~”
七日后。
两本书册静静躺在案前。
一本崆峒派绝技“阴阳磨”，一本峨眉派不传之秘“四象掌”。
岳不群率众人强攻黑木崖，却大败而归，仅寥寥数人逃脱，可谓损失惨重。
如今，黑木崖石牢之中，关押着各名门大派的高手以及众多江湖散人。
日月神教自然不会让这些人只吃饭不干活。
各人所学的各派绝技，都被要求献出以供研习。
那些不愿交出者，日月神教自有手段令其屈服。
丐帮副帮主张金鳌，铁骨铮铮，宁死不屈，最终直挺挺地死在了牢内。
这辈子算直了！
金光上人见此惨状，不知是心中惧怕，还是出于什么目的，乖乖默写出了“四象掌”秘籍。
这糟老头子鬼得很！
除了“四象掌”，只供出了峨眉派几门入门剑法。
林震南心心念念的“九阴真经”，他咬死了只说不懂。
或许，他当真是不知。
成德殿后，一道长廊蜿蜒曲折，行至尽头，便是一座花园。
花园西首，有一间小石屋。
推开石屋左首墙壁，一道铁门赫然现于眼前。
穿过铁门，步入一条地道。
七拐八绕之后，眼前豁然开朗，竟是置身于一座精致至极的小花园之中。
但见红梅绿竹相互映衬，青松翠柏错落有致，布局颇具匠心。
池塘之内，数对鸳鸯悠然游弋，池旁四只白鹤亭亭玉立。
绕过嶙峋假山，一个大花圃映入眼帘，深红、粉红的玫瑰肆意绽放，争奇斗艳，娇美无双。
花圃之后，是三间精雅小舍。
白墙黛瓦，在花木的簇拥下更显清幽。
未及走近，便闻琴箫之声悠扬传来。
瑶琴之音清脆悦耳，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洞箫之音呜咽婉转，似诉衷肠。
转瞬间，琴声陡然变强，占了主调。
铮铮然如有金戈杀伐之意，箫声则愈发温雅，似在一旁轻声安抚。
少顷，琴声也渐渐柔和下来。
琴箫两音高低起伏，相互交织。
蓦地，琴韵箫声陡然一变，竟似有七八具瑶琴、七八支洞箫同时奏响，繁复变幻，令人目不暇接。
每个音符却又抑扬顿挫，声声入耳，动人心弦。
又过片刻，箫声转为高亢，成了主调，瑶琴则化作清脆的伴奏，玎玎珰珰，和着箫音，直上云霄。
“沧海一……”
一道雄浑且极具磁性的男声从小舍之内激昂传来。
男人似在打着拍子，高声吟唱，余音袅袅，不绝于耳。
良久，铮的一声急促琴响，琴音戛然而止，箫声也随之停歇。
“林总镖头，好不快活啊！”
此时，一老者、一美妇踏入小舍之中。
出言者，正是华山玉女宁中则。
宁女侠话语之中，意味莫名。
既有气愤、羞恼，又似有丝丝牙根痒痒之感，还有些难以言喻的别样情绪，复杂而微妙。
“风前辈、宁女侠，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恕罪！”
“恕罪！”
林震南不紧不慢，慢悠悠将盘坐的身子立起。
嘴上虽说着抱歉的言语，可任谁都能听出，话语里满是惫懒，毫无诚意可言。
“你到底要做什么？”
宁女侠被气得粉面通红，怒声质问道。
风清扬默不作声，定定地看着林震南。
“做什么？”
“宁女侠此言何意？”
“林某怎地听不明白！”
林震南说着，身子一歪，径直斜靠在任盈盈腿上。
任盈盈轻启朱唇，莞尔一笑，顺势抬手，搭在了林震南脑袋上。
蓝凤凰心领神会，来到林震南身前，抬起他的腿放在自己腿上，轻柔地捏了起来。
“你~”
宁中则见状，粉面更红，眼中似有朦胧雾气升腾。
“有人不愿搭理林某，自然就有人愿意搭理林某哪！”
“林某现在一心只想风花雪月，别的一概不管，也一概不问！”
“哎~多使些力气，林某吃劲！”
“但不吃闭门羹！”
林震南一番话，满是阴阳怪气。
“你……你……无耻！”
宁女侠玉指直指林震南，身子都微微有些颤抖。
“莫要再胡闹了！”
一把年纪的风清扬实在看不下去了，脸色一沉，厉声喝道。
林震南闻言，立马坐直了身子。
“你说你也是！”
“你以往的豪爽大气，都去哪里了？”
风清扬又不满地瞥了眼宁中则。
“我看你这小子也没有称霸江湖的心思哪！”
风清扬神情严肃认真，紧盯着林震南问道。
“风前辈，难道您老人家不觉得这座江湖太乱了些吗？”
“门户太多了些吗？”
“为什么后人总比不得前人？”
“无论日月神教、还是各名门大派，为什么就不能消除门户之见呢！”
“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块使，重现前人武学盛世不好吗？”
“如此，江湖之上的恩恩怨怨不就少了吗？”
“江湖，也不再是你杀我，我杀你了！”
林震南神色同样十分认真，言辞恳切。
“黄口孺子，小儿之见！”
“痴人说梦！”
风清扬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仰天一阵哈哈大笑。
“江湖几百年的恩怨，几百年的门户之见，是你一句话就能消除的？”
“是你说消除就能消除的？”
风清扬脸上尽是嘲讽的冷笑。
“成与不成，终归是要试一试的！”
林震南认同地点了点头，目光坚定，仿若磐石。
“万一要是成了呢？”
林震南眼神深邃，望向舍外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