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小叶凡的冷静
黄龙未落，指的是故清的政权还未灭亡；期颐之年，说的是年过百岁；五行缺木，则是锁定了年份、出生时辰。
大爷显然是能听懂算辞的，要不然也不至于听到结果就立即惊呼——普通人的最常见表现是让算命先生把算辞翻译成大白话。
小叶凡在一旁听了，也是暗暗吃惊。
算命卜卦他不会，但他的知识积累可能比大学生还多，“期颐之年”、“五行缺木”这些词汇，他能听懂。
“如果那算命先生所言为真，岂不是说，那个老爷爷已经年过百岁了？”小叶凡皱眉，“看着也不像啊，头发大半都还是黑的，脸上皱纹也不算深，六十岁不能再多了……”
不过，出乎叶凡意料的是，那老爷爷竟然认可了算命先生的测算结果。
“老先生想要反悔？”
算命先生没有立即把百元大钞收入囊中，而是笑眯眯地问那大爷。
“不反悔，不反悔。”大爷摇头，“老头子我现在不缺钱，只是过去穷惯了。你这钱是凭本事赚的，我既然放出话了，就是一个唾沫一个钉。”
这时，算命先生才将大钞收入袖中，然后静静地看着大爷。
“嘿嘿嘿，先生真是推算如神，不妨再算一算我未来十年的吉凶，再有就是我还有多少年……”大爷明显客气了很多，拱手道，“若是能算，我便再购两枚钱币，与阁下手中那两枚价值相当，赠予先生。”
“钱币我不缺，你给我一千块即可。”算命先生摇头，“现钱现结，概不赊账。”
老大爷喜笑颜开，连忙掏出一叠红钞，钱币崭新，甚至捆扎条都还未拆除。
看厚度，明显是一万块。
这年代，能随手掏出一万块现金的人可不一般。或许有很小一批人能做到，但是即便是这批人，也没谁整天把大量现金带在身上——你可能还没花出去，就有扒手来帮你花了。
小叶凡虽然从来没有因为钱的事情发过愁，却也意识到事情不寻常。
就在他疑惑的同时，那算命先生已经将那叠钞票收好，开始继续耍弄钱币了。
“看在你如此有诚意的份上，我便算得仔细些。”
“你五行缺木，所以七十年前，你在高人指点之下，自中原之地迁往东海之滨，避过一次死劫、两场饥荒。”
“那人曾传你些节欲养生之术，你自那时起，便恪守一生，从未放纵。”
“你一生独娶一妻，行房不过三百次，育有一儿一女，皆已顺利成人。”
“你小富即安，便有横财亦是不取，树壮根深却能安然隐于林中，因而一生之中浪静风平，不曾招致祸端。”
“然而你最近总是心神不宁，夜半失眠，常梦到魂不附体，无常索命！你的子孙，也屡屡倒霉，事业不顺……”
“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算命先生说着，露出了诡异的表情，似笑非笑。
这时，小叶凡突然听不清那两人的对话了，因为后者将声音压得很低，低到即便是以他那过人的听力，也无法捕捉到对话的内容。
他只见到，那老大爷神色慌张满头大汗地跪在地上，一个劲地作揖。
一直到头皮都磕破见血，才被算命先生叫停。
这时，小叶凡忽然发现，他又能听到对话内容了。他看向周围，发现人们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散去，自己成了唯一的旁观者。
“高人指点过你，你绝大部分都遵守了，呵呵，唯独有一点你做的不对，七十年过去了，你就当人死了，擅自违背约定。”
“还请先生救我！”
“我救不了你，就算能救，也不想救。”算命先生的话中明显有了几分厌恶，“你若至诚，金石亦开。你若不诚，便是曾得大罗金仙庇佑，也难逃劫数。人在做，天在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老大爷伏地不起，涕泗横流。
“小老儿这把老骨头，死便死了，可子孙何辜！孽是我一人做，责应该全是我来当才对……”
“这话问我有何用？罚你的又不是我，谁罚你，你找谁说去。”
算命先生笑了笑，“你若真想偿清旧债，便需明白，解铃还须系铃人。”
“我该如何去做？”
“念在你惠顾我的生意，我不妨指点你一番。”
“你此番，需孤身一人，以木舟横渡茫茫东海，遇风则进，遇山则止。”
“记住，这是你一人之因果，不可取巧，亦不可有外人相助。”
老大爷自是连连作揖，全然应下，却又面露茫然，“只是我这老朽之躯，何以能远渡重洋……”
似乎是看出对方心中所想，算命先生微微一笑，自怀中掏出一颗遍体漆黑的丹丸之物，递给老者，“雾中有山，便是蓬莱真境。你到此境，取出此物，自有人为你引渡。我虽无名，却也能让人卖我几分薄面。”
“多谢上仙！”
老大爷喜不自胜，双手接过丹丸，连忙磕头。
“好了，你去吧。”
……
小叶凡将这件事彻头彻尾地看在眼里。
从逻辑分析来看，对方极有可能在行诈骗之举。
要么对方是在骗老人家的钱，要么，那个老大爷只是个“托”，两人合伙演戏，想要骗其他人——而现场唯一的“其他人”就是自己。
小叶凡觉得应该报警，但不是立刻马上。
他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对方是成年人。
现在公园里连个路人都没有，对方看他去公共电话亭里报警，要是选择了当场行凶该怎么办？
因此，小叶凡只是将想法藏在心底，默默地从座椅上起身，神色自然，脚步放松地往公园外走去，尽量不让对方察觉到异常。
这时，一道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小朋友，怎么一个人来公园啊？你的家人呢？”
小叶凡心中微动，转过身来，满脸微笑，礼貌地向对方打了个招呼，“你好啊大叔，我在这里等我爸爸妈妈呢，他们一会儿就来接我了。”
“哦，这样啊。”算命先生露出温和的微笑，“既然他们过会儿才来，你就应该别到处乱走，避免走丢才对。不如就来叔叔这里算算命吧？反正咱们闲着也是闲着。”
见小叶凡迟疑，算命先生又道：“放心，我给小孩子算命不收费的。当然，嘿嘿，不收费的算命，结果我可不包准，就当成是玩个游戏吧？”
小叶凡一边装作犹犹豫豫、手足无措的样子，一边在心中冷静思考。
自己一个小孩，身上又没几个钱。对方图自己啥呢？无非就是绑架，拿来找自己父母换赎金，或者直接卖到偏远山区，亦或者把自己器官挖了，卖到黑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