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佛祖？它有几个师啊？
大慈恩寺内。
潮水般涌进来的市井地痞眼看局势不妙，又纷纷做鸟兽散朝山门跑去。
他们啸叫着背负抢来的财物，远远看见寺门后便以为能逃出生天，却不想在这迎接他们的，是上百名持刀露刃、张弓搭箭的神策军。
本来按照律法，这种抢劫财物的行为还不至于死罪，但圣上下了命令，针对这群趁火打劫之徒，一律格杀勿论。
乱象就该用重典狠狠惩治，而且谁知道里面没有身负血案的恶徒呢？
能死在佛祖荣光照耀之处，怕是他们的罪孽也会被消减几分，下了地狱也不至于沦落到十八层地狱去吧。
随着杨钦义一声令下，神策军把弓箭全部蓄满拉成满月状，对准了仓皇跑路的无赖。
机灵点的当场趴下卧倒，脑子不灵光的还傻愣愣以为法不责众，觉得朝廷不可能杀这么多人。
“放！”
杨钦义见时机差不多了，果断出声。
无数羽箭破空而来，乱射之下，不少恶徒直接被扎成了刺猬，连叫声都没发出就一命呜呼了，撑住一轮箭雨还能站着的已是寥寥无几。
大慈恩寺本该是佛门清净之地，如今瞬间成了血腥屠宰场，哀嚎声、惨叫声、求饶声、呻吟声不绝于耳。
“拔刀！”
神策军把弓箭插在马身旁的箭筒里，抽出雪亮亮的制式长刀，高高举起。
“圣上说了，一颗人头赏钱五贯！弟兄们，给我杀！”
虽然五贯不多，但这群手无寸铁的无赖在神策军士面前无异于待宰的羊羔，打不过魏博牙兵还打不过你嘛，毫无难度就能领钱的活，何乐而不为呢。
神策军们都面露兴奋，牵起缰绳，伏低身子，用马鞭抽打座下马臀后便加速着朝寺内杀去。
只是一两次快速冲阵，那些运气好没被羽箭射死的地痞流氓就被撞到，眼睁睁看着自己同伴或是被马蹄踩成肉块，或是项上人头高高飞起，血柱喷出把天空都染红了。
“下马！”
一盏茶的功夫，寺庙里已经几乎没有站着的人了，遍地都是躺倒打滚哀嚎的恶徒。
他们进大慈恩寺时有多嚣张和狂热，现在被屠杀时就有多可怜和痛苦。
神策军们纷纷下马，以三人为一组，列成阵型开始逐一排查情况，对这群恶徒进行补刀和斩首。
中间的弓箭手先对着地上躺倒、生死不知的躯体远远来上一发，直取脑门，之后由左侧的神策军手持长矛，拉近距离后对着心脏处狠狠戳进去，这下人应该死的不能再死了。
最后再让右侧的刀斧手进行收割，用靴子踩住头颅，对准咽喉的软肉缝隙处砍下，顾不得喷洒出来的血液溅脏衣服，拽着头发就把首级举起，绑在自己的腰带上。
-----------
等到局势稳定，进寺抢劫的地痞无赖都被屠杀干净，大慈恩寺的方丈净窥大师才在贴身小沙弥的搀扶下，迈着颤颤巍巍的步伐，姗姗来迟。
李昂正吩咐身旁的内侍去催人呢，为啥户部和翰林院的人还没听令调来啊。
净窥没有通报就自顾自朝觐，一见到圣上就拽着胳膊开始抹眼泪，看上去无比可怜。
“我佛慈悲，舍不得虔诚的大慈恩寺遭此劫难，特让圣上前来救灾，老衲代表全体僧尼感激不尽。”
李昂心中冷笑一声，本来自己还有些可怜大慈恩寺被抢、僧侣被打呢，这么看来你们还真是活该啊。
自己带兵救了他们，第一反应不是感谢圣上和大唐，反而是崇敬那虚无缥缈的佛祖，觉得一切都是信仰的安排。
城中内乱，百姓遭受苦难，大慈恩寺既没有派武僧出街维持秩序，也没有打开山门接纳逃难来的人群，最后事态崩坏一发不可收拾，局面开始滚雪球，连累寺庙也遭了难。
质库里有那么多钱粮珠宝，既没有说捐给朝廷赈济灾民，也没有布施出去传递慈悲，像个守财奴一样死死攥在自己手里，还在信徒头上不断加码榨干他们最后的价值。
这些寺庙不断吸收青壮劳力隐匿人口，仗着政策从不纳税，一边喝着民脂民膏，一边嘴上大谈慈悲道德，过着自己的舒服日子无视信徒乃至百姓死活。
真是该死啊！
净窥看见圣上脸色不对，想起之前他化缘抢劫的事，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转头就要吩咐沙弥们把质库都关好锁起来。
却不料已经来不及了，户部的马车全部出动，甚至怕不够用，又和礼部、兵部等协商借了不少马匹、车辆、布袋、箱子等。
眼瞅一辆辆空车在那镀金牌匾下驶过，进入寺内停在质库外的空地上，净窥心中焦急得很，可还得假装惊讶问道：
“圣上，这是作甚啊？”
李昂拽起他的胳膊，呜咽一声，也开始擦眼泪。
“方丈大师，你说佛祖可是慈悲心肠的吗？”
净窥知道李昂要给他下套了，圣上绝对是看中我大慈恩寺的财物了，只能尽量把话说迷糊，不那么绝对。
“回禀圣上，佛家也有两面姿态，对善者低眉顺目，对恶者怒目圆睁。”
李昂欣慰的笑了笑。
“大师，你说朕是善者吗？”
净窥愣住了，大冬天的冷汗都要出来了，这问题还有别的答案吗？他双手合十，弓腰行礼道：
“圣上体恤百姓、仁德施政，自然是善者。而且太后经常来我寺礼佛听法，为您祈福，圣上与我佛是有缘的。”
老秃驴，还在挣扎，拿太后压我是吧，朕不吃那套！
“那朕和佛祖有缘，自然也和这质库有缘了。”
净窥大惊失色，正要回答，却被李昂止住。
“大师，方今天下灾难频发，百姓动荡不安，朕相信佛祖一定见不得如此悲剧，定会愿意发发慈悲的，朕就替他老人家做主了！”
李昂行了佛礼，给身边人一个眼色，那小内侍也上道，对着户部的人和神策军高喊：
“愣着干嘛啊诸位，进去装东西啊，赶紧的，大慈恩寺装完咱还得去兴善寺呢！”
神策军士闻言，一下子就沸腾了，这种活但凡偷藏个宝石、金粒含在嘴里，就发了啊，谁不愿意干呢！
原来佛陀不是坐在大雄宝殿内，而是就在身边啊！
圣上才是真慈悲，圣上才是我们的活佛啊！
净窥眼泪都要出来了，自己以为豺狼死完了就平安无事了，没想到哥斯拉在后面呢。眼看寺庙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他也顾不上礼仪尊卑，上前劝阻道：
“圣上，质库里的宝物都是供奉我佛如来的啊，是我大慈恩寺的根基啊，您这样做是要受到我佛惩罚的！死后要下地狱受十八层地狱折磨之苦的！”
李昂脸色铁青，任谁被咒骂心里都不好过，他一甩衣袖，厉声说道：
“朕不信那因果轮回，不信那西方极乐和十八地狱的说法。若真有，能挽救这黎民苍生于苦难，纵使朕在地狱里受苦万年，也无怨无悔！”
他凑到净窥方丈面前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
“佛祖？他是有神策军还是有魏博牙兵啊？他是有蹶张弩还是有明光铠啊？佛祖？去他妈的佛祖！”
“朕尊他那便是佛祖，不尊他那就是秃驴！”
净窥听了圣上的话如遭雷击，用手指着他连连后退，一句话都说不上来，眼瞅着就要昏倒。
恰好这时，翰林院众人匆匆来到，很多都衣衫不整，是从家里被军士急忙叫过来的。
李昂拍了拍净窥的肩膀。
“老和尚，还没完呢！”
随即他吩咐内侍把找来的佛经给翰林院学士一人发一本，带着微笑对被聚拢起来的寺庙僧人说道：
“既然大家都是和尚，那一定会背诵佛经吧，今儿啊，朕就来好好抽背一下！放心，朕慈悲，背不出来不会杀头的，只是会派你们去边疆开垦荒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