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提前庆祝

陈一晨没有理会昂热那边的动作，他背着已经昏迷的楚子航远离这片灼热的草地，还要举着一瓶点滴。护士们对楚子航的诊断是言灵使用过度，加上可能遭到了言灵反噬，简单来说是内伤。虽然楚子航自重加上一身装备超过了两百斤，不过对他来说算不上很大的负担。

梁雅则是背着吸着氧的苏茜，护士对苏茜的初步判断是受到了精神冲击，性命无忧但是后续可大可小，一般只是昏迷。如果能尽快苏醒是最好的。但是护士们也没有给出更具体的建议，他们只是护士，擅长战场急救而已。

不得不说，狮心会参加埋伏的两个小组真是混血种中的精锐，躲在建筑后面硬抗了康斯坦丁一次比一次强的君焰近十次，也没有人当场死亡。可能也有康斯坦丁没有故意针对他们的原因在里面。

和陈一晨一起把两人都安置在墙边之后，梁雅想了想，把楚子航和苏茜这两个伤员靠在一起，笑嘻嘻地拍了个照。

楚子航的点滴就随便挂在墙壁的一个凸起上，胸前搭着一条长长的白色导管，即便昏迷过去了也很硬气地没让自己脖子歪得太严重；苏茜鼻子里插着绿色的吸氧管，发氧的小罐子随意地放在地上。背后的窗户还插着一些大块的玻璃碎片没有掉落，映出远处的成片成片的弹幕，以及身前陈一晨挺拔的身影，还有梁雅弯着腰的样子，她拿着手机也只是挡住了月牙般的眼睛，挡不住脸上的笑意。

按下拍摄之前还把远处小跑向英灵殿的一个支援小队给加到背景上。

闪光灯闪灭。

梁雅打开相册，两个手指在屏幕上不断缩放，检查着自己的作品。看样子她很是满意。

还箍着陈一晨的脖子两人合拍了一张。

陈一晨好笑地拍了拍梁雅的脑袋，凯撒那边还在打着呢，怎么提前庆祝起来了。

他们才入学两三天，刚踏进混血种的世界，两个人在学校里加起来的朋友也没几个，面前两个人脱离了战场，梁雅和陈一晨对战场也没什么牵挂了。

让新生和那些正在倾洒子弹的学长学姐们共情，实在是不太现实。

可能这也是新生被要求待在宿舍区的原因之一吧。

路明非在阁楼的阳台上架起了一柄超长的狙击枪，枪内是贤者之石做弹头的子弹。

炼金术达到一定程度的混血种，在死亡之后经过漫长的时间会形成强度不一的尼伯龙根，更多的尼伯龙根来自于掌握了炼金术的龙类。如今也很久没有能达到标准的炼金大师了，可能有，但是没有形成的尼伯龙根可以证实，而这需要很长的时间。

炼金术的另一大作品，贤者之石，明面上贤者之石的制作方法已经失传了，卡塞尔现有的都是出土的存货，路明非枪里的这一枚子弹头，用了超过2.75克贤者之石进行磨制。

贤者之石的制作方法失传的原因是，制作方法太过于血腥了，原料是混血种自身。当龙王不再活跃，人类文明程度增加，混血种之间的竞争不在你死我活，混血种势力划分逐渐明确，统治地位日益巩固，贤者之石这种对任何混血种一视同仁的危险武器就被当权者束之高阁。时间流逝，贤者之石制作方法吃了几百年的灰，掌握的混血种们都埋进了土里，然后人类对抗龙族的利器之一就这样被藏在阴影中的龙类一锅端了。

如今西方混血种在沿着口口相传下来的大致思路，尝试重新制作贤者之石。卡塞尔背后的校董会也有了一些进展，用血统更纯粹、没有被自然界污染过的婴儿作为原料，用现代医学进行辅助，耗费无数，已经有几剂成品药剂，能在一定程度上安全地帮助混血种跨过龙血占比的阈值，防止人类基因被龙族基因改写。

没有制作出贤者之石，但是他们能制作“超级混血种”，校董会们称之为“尼伯龙根计划”。

物质元素在基因保护上有着非常低的下限，因为没有对症下药。只有清除或者转移掉龙血浓度提升带来的精神元素污染，才可以真正安全地提高龙血浓度。漫长的岁月里，混血种也有过类似的猜测和尝试，只是直至今日，面对最基础的“精神元素”也依然是两眼一黑无能为力，更别说在人类精神活动剔除或者转移某些可能存在的精神元素了。

“尼伯龙根”计划是一个退一步地选择。

路明非身后是挺着个大肚腩，拿着一罐啤酒喝着的副校长守夜人，也是当代的弗拉梅尔炼金大师。

昂热在楼下朝着康斯坦丁伏低身体，整个人像是个准备出击的狮子。

透过狙击枪的瞄准镜，路明非看着昂热来到康斯坦丁的背后，用折刀两刀卸下了康斯坦丁的两条胳膊，整个人青筋毕露地在康斯坦丁的额头上划开了一道裂缝，露出一颗大眼睛。

可是他想起了康斯坦丁在那里孤独地呼唤“哥哥”，悲伤汹涌而来，他心软了，开枪前准星偏移了一点点。

康斯坦丁痛呼一声坠落。

昂热解散了言灵*时零，没有追击，刚刚那三刀他也有点吃力了。看着阁楼阳台的路明非，不知道是什么让路明非无法下定决心。

路明非背厚站着的守夜人只是安静地喝着啤酒，并没有责怪这个刚见面的S级新生。在漫长的漂泊和探险岁月里，他见过太多的成功和失败，也见过很多的失误，他交手过的S级比绝大部分混血种听说过的还多。

年轻人做不到一些事情，太正常了。

“更换实弹！”昂热命令。

他要把龙王诺顿逼得无路可退，把他的至亲在他面前杀死，他要诺顿放弃结茧重生的机会来找他复仇，他要一劳永逸地杀死这些龙王。

他的身体还在巅峰，但是他清楚自己已经很老了，他时间不多了，而龙族亲王开始了苏醒。

寿命，是混血种始终跨不过去的弱点。

但他要复仇，真正地杀死这些龙王。

围猎这位尊贵的初代种的混血种们，虽然年纪小经验可能不足，但在昂热的领导下还是展现了无与伦比的执行力，毫不犹豫地快速更换实弹弹夹。

以康斯坦丁的下坠轨迹，弹道会覆盖那个被送进来的货物，那个还没觉醒的龙王诺顿。

康斯坦丁张开翼膜扑向不远处的13号，“哥哥。”

老唐面对这个追着他阴魂不散的怪物，害怕极了，但是听着这声“哥哥”，心里止不住地泛起悲伤。

无数的实弹射向康斯坦丁。被贤者之石射进身体之后，他遭受的重创不只是失去了领域和言灵。

他这幅羸弱的躯体支撑不了太久，翼膜和肌肉被打成破布，他只能尽量收缩全身骨骼，为身前的哥哥挡住来自混血种的充满恶意的子弹，“哥哥，快跑。”

一如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嘱托。

“康斯坦丁。”老唐看着身前护着他的小男孩，无意识地喊出这个名字。

看着校外远处天空中火焰化作羽翼载着诺顿升空，昂热没有太多兴奋。

场中的龙骨十字诉说着康斯坦丁的结局，所有人都希望他死在这里，但他还是找到了自己的哥哥。

穿过了无尽的荒原，他没能陪哥哥重新竖起战旗，哥哥应该把他吃掉的，那样他们就会，再次，君临天下！

陈一晨借着黄金瞳看着这上半场戏落幕。

初代种之间有一个说法，并且各自深信不疑。王座上的都是双生子，把对方吃掉就会活至高的伟力。

但是坐在他们身边的陪伴了他们无数岁月的亲人，他们一起见证新生，一起跨越死亡，一起君临天下，一起被放逐，一起约定重燃战火。无尽的岁月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相互陪伴。

没有龙会害怕死亡，龙王更不会，尊贵的初代种更不可能。

可惜，吃掉王座上的另一半能让初代种更进一步，但是，不够。聪明的龙知道，这是不够的。

于是，有人在猎杀龙王，也有龙在猎杀混血种。

陈一晨叹了叹气，康斯坦丁算不上最蠢的初代种，厄里芬这个大地与山之王才是。

不过傻龙有傻福，他有个聪明的妹妹，他自己也足够傻，或者说足够相信他的妹妹。

只是龙王耶梦加得的力量不够，大地与山之王的权柄向厄里芬这个傻子严重倾斜。

没人注意到什么时候入侵者离开了。弗丽嘉子弹的麻醉时长并不是很长，等英灵殿内的那些黑衣人醒了之后，他们离开卡塞尔的难度就变成得简单多了。

次日清晨，校园里还是一片狼藉。

哪怕康斯坦丁因为各种原因威胁大降，还一心一意找哥哥，但是在被弗丽嘉子弹压制之前，他的破坏力十足。

狮心会那两个小组没有人阵亡简直是奇迹。他们不是昨晚唯一一批埋伏和阻击的队伍，而是最后一批埋伏的队伍，但他们的伤亡却是最小的。

这个消息在校内论坛八卦板块的热度甚至超过了情圣凯撒为诺诺放烟花庆生的热度。

今早，钟楼的鸽子放了好久，哀悼着昨晚阵亡的混血种，整个校园气氛沉闷。这些二三年级的年轻人还不太能接受昨日还生龙活虎的朋友，今日就躺在了病床上或者太平间。

不过新生的影响比较小。

陈一晨一大早就被梁雅喊起来煮粥，准备等下去校医室探病，看看苏茜和楚子航。

苏茜昨晚就醒了，只是还有点头晕，也送校医室了。

两个病号都是华夏人，病人一般都是喝点炖开的白粥，陈一晨也就没加什么东西一起煮。

早餐是和梁雅一起喝的白粥，清淡的很，一点菜都没有。

至于给病人的粥，还要再炖一会。

卡塞尔校医室比较大，一整栋楼，算是个小型医院了。

学生们精力比较旺盛，训练中受伤的也多。执行部专员和学生们如果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伤了，需要入院的时候一般也是送回卡塞尔，为了保密，也为了提供更好的医疗和安全条件。

拎着一个保温饭盒上三楼去探病的时候，陈一晨和梁雅刚好遇到兰斯洛特这个狮心会现任副会长从病房出来，他出门还不忘把门带上。

病房里面躺在的是狮心会现任会长和前副主席。

昨夜狮心会伤亡不大，或许正如论坛帖子里面说的，幸运女神在昨晚守护者他们。

兰斯洛特没有把握处理好战后事宜，主要原因是没有相关的经验，所以他来请教下该怎么处理。

相互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陈一晨他们和兰斯洛特之间并不熟。

来到病房前，梁雅敲了敲病房的门，然后推门进去，让病号来开门不太合适。

病房内两张病床并排着，靠近门口的这一张病床上没人，被子保持着被掀开的状态，楚子航半躺着靠在靠窗那张病床上，左手在吊着点滴，一身病号服。

房间尽头的卫生间响起开门声，想来是苏茜在那里。

“师兄早啊，感觉怎么样？”陈一晨走到两张病床中间，从左右床底下拉出来两张凳子，坐在楚子航隔壁。

楚子航收回了准备从床头柜上拿书的右手，“谢谢。医生说需要静养一段时间配合治疗，暂时不能剧烈运动。”

梁雅也不客气地坐在另一张凳子上，“师姐，你们吃早餐了吗？”

说着便打开保温饭盒，饭盒上下两层，两份白粥。

苏茜从小阳台慢慢走了进来，“还没有呢。”

梁雅站起身去把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的苏茜扶到病床坐下，“这是怎么了？不是说没什么问题吗？”

陈一晨去苏茜的病床尾部，摇着隐藏起来的把手，把病床的上半部分折起一个角度。

楚子航这个病号呆呆的半躺着，看着陈一晨不断地摇着把手。

他很细心，但是可能因为对事情没有怎么上心，所以没有意识到苏茜躺着的时候有个坡度会舒服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