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番外 隙间之人
常夜，无明。
一个个白色匣子在黑夜中如同月亮般，清辉照人。
黑色的少女手中拿着一个匣子，不过与其他匣子不同，那是一个漆黑的匣子。
仔细一看，还有无数个类似于这个匣子的匣子藏匿于黑暗之中。
少女轻轻摩挲着匣子，脸上是说不尽的悲伤。
明明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却没有泪水落下。
少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寻求何物，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降临于此。
只是，痛苦循环往复，直到淹没了那颗心。
心？
心......
是何物？
一直在胸膛中跳动的那个东西，就是心吗？
还是说，那个能够感受到，能够回应所有感情的东西，就是心？
然后，白色少女降临于此。
不，应该说，是显形于此。
因为，谁也无法逃离这宿命的隙间。
“怎么，又失败了吗？”
白色少女用嘲讽般的语气说着，望向黑色少女手中的匣子，眼中是说不尽的嘲弄。
黑色少女没有回复她，而是站起身，将手中的匣子扔向前方的......“葬地”。
“嗯～？”
白色少女有些好奇。
之前的每一次，黑色少女都会在丢掉黑色匣子后，再去寻一个白色匣子。
可这次，她却没有行动。
“为什么不去找新的匣子？”
白色少女贴近了黑色少女。
却听见了一声长叹。
语气中的悲伤和无奈令她感到愤怒。
于是，白色少女皱了眉，后退一步。
“这就是你所追求的结局？”
白色少女是知道的，毕竟在她来到这里之前，黑色少女就已经在不断地探寻着了。
“你的追求，你的渴望，你的希冀，只要放弃，就不会再有人知晓了！即便如此，你也要放弃吗！”
分明是问询，却如同呵斥一般。
这世间不会有第二个人比白色少女更在乎黑色少女了。
毕竟，只有她们能够互相认知到彼此，姑且是。
“怎样都好。”黑色少女的声音空灵清冷，却让白色少女格外生气。
“怎样是指？”
“原本，那并不是突发奇想的戏谑啊。”
“......”
白色少女沉默着，她虽然没有亲自看到过，却也听过黑色少女阐述过这件事情。
黑色的少女，用一个小小的戏法连通了两个匣子，从此之后，每一个匣子都被如是连通，无可更改。
“为什么会引向这样的结局呢？”黑色少女喃喃自语道，自责之情满溢于眼中。
黑色少女所送往匣中的，正是“奇迹”。
奇迹之所以名为奇迹，便是因为它珍贵无比。
而黑色少女所引发的奇迹，却是引发了接连不断的，相同的奇迹。
或许是代价。
奇迹的终途，是连绵不断的“绝望”。
白色少女能够理解这种心情，但她不会传达给黑色少女，也不会安慰黑色少女，说“我知道”之类的话。
黑色的匣子化为齑粉湮灭，就连白色匣子也随之化作黑色，重复着消散。
如同万千吊唁的明灯，一盏盏熄灭般。
白色少女有些慌了。
“匣子”是她们这种隙间之人观察“世界”的窗口。
并且，匣中所展示的“世界”是她们所存在过的“世界”。
匣子由白色变为黑色即表示已无法观测。
而如果全部粉碎......
眼前的黑色少女，也迎来了消散。
白色少女慌忙地想要抓住黑色少女，却什么也没有抓到。
是啊，她们都没有实体，又怎么能抓到呢？
“你！”气愤之下，白色少女大喊了一下，而这换得黑色少女一瞥。
她看着白色少女，用悲切的神情，微笑着说道：“我决定走了。”
“明明一直以来！”白色少女激动地说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色少女彻底消失，如同从未来过，“都是那么期待，能够成为‘人’......”
虚空不会给予回复，黑色少女已经彻彻底底消失了。
连带着，那个人也会消失吧？
明明是为了探求“爱”才创造了这样的匣子，最后却带着无以言说的悲伤离开了。
“这样的结局，就是你所追求的结局吗？”
再次对着虚空发问。
没有回答。
“喂！”
“回答我啊......”
白色少女不断诘问着虚空，直到声嘶力竭。
白色少女还记得，在她第一次见到黑色少女时，一切就都已经崩坏了。
她随手扔掉了黑色匣子，眼中没有悲伤，眼角却不断滴落泪珠。
于是白色少女询问她：“悲伤吗？”
黑色少女摇了摇头。
“痛苦吗？”
黑色少女又摇了摇头。
“为什么？”
“我不知道。”
然后，黑色少女讲述了那个，由一个微小奇迹引发的，跨越无数时间和空间的——绝望的莫比乌斯环。
她只是偏过头，不解地看向黑色少女。
白色少女所不能理解的，是黑色少女的“感情”。
是那份想要得到却又害怕得到的感情，将一切引向崩坏。
也将黑色少女的心紧紧禁锢住。
白色少女曾在黑暗中窥视着黑色少女的身影，猜想着是否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结果还是没能继续下去。
“既然早晚都会迎来那个结局，为什么不将那些匣子全部毁掉，然后，重新创造一个完美的结局呢？”
白色少女无法理解。
而黑色少女只是笑了笑，轻声说了句：“怎么可能呢？”
然后就没再理会白色少女。
凤凰要经历烈火洗礼方能涅槃，新生只会在灾难后勃发。
所以，不愿毁掉所有匣子重新开始的黑色少女，必然会腐朽凋零。
但。
“好羡慕。”
黑色少女拥有让她心甘情愿就此腐朽枯败也不愿毁掉匣子的，那美好得无以复加的回忆和牵挂。
“好羡慕。”
黑色少女再次看向了白色少女，似乎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我就做不到......为什么？是因为我太自私了吗？”
黑色少女轻笑一声，那双黑色眼瞳中映出白色身影，让人着迷。
“不是哦，我比你更加自私。”
......
翻过记忆中鲜明的一页，白色少女缓缓捡起一个匣子。
隙间已经被纯白渲染。
如同白昼般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