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进贼

常言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当填饱肚子这件事情变得不再那么迫切的时候，阿兰又开始有机会她的胡思乱想了，只是她的想象力好像变得无趣起来了，花儿草儿鸟儿成了精灵有了魂的故事已经很少来光顾了，她现在更多的在想自己会不会是病了，胸部那里总有闷胀胀的痛。这种想象越来越疯狂，她甚至想到自己佝偻在家里草席上抽搐得样子，直到阿兰的母亲都发现了她明显得心不在焉、忧心忡忡。知道真相的母亲噗嗤一声笑了，拍拍她的脑袋说“我的阿兰，这是要长大了”。

长大，这个词阿兰听到了很多次。小时候舅舅说，长大了就可以自己决定吃什么糖；长大一些，爹爹说长大就可以跟着他一起到船上看看，再大一些，生产队的人说长大就可以领两个公分的义务工。阿兰隐隐约约知道长大的含义，但是直到那一天，她才真切得感受到母亲所说的长大的含义。

那是中秋刚过的晚上，圆月还清冷得挂在天上，偶尔还是会想起几声夏虫的叫唤，像是在表达时间里最后的倔强。秋收的喜悦过后留下的是腰酸背疼的后遗症，白天上工回来的母女俩似乎都很累，吃过晚饭早早洗漱了一把就上床歇息了。只是等到月上中梢，一个身影顺着树干爬过不算矮的院墙，快速穿过院子，在一个房间的敞开窗户边停下来，窗户有传统厚重木质窗棱，透过窗棱可以看到睡得四仰八叉的阿兰，许是有些热，被子有一半被蹬到了地上，露出穿着褡裢的半个并不雪白的肩头。

划破长夜寂静的是起夜的母亲突然的尖叫，声音响起时，窗台的男人明显愣了一下，但是他似是有恃无恐得动也没动。床上的阿兰朝外侧翻了个身，似要醒转过来。

其实，阿兰在这有如实质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她就突然醒过来了。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很害怕很焦虑也很屈辱，虽然不知道这种屈辱感从何而来。当母亲的声音传来，她知道自己装不下去了。她睁开眼，看清了来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