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章 生下孩子
清瑜不在意的事情其实很多,她并不在意逃婚后那些流言蜚语,并不在意那些人口中莫须有的污蔑,她不在意的事情很多。
可也有事情,她永远,一直,都会在意。比如有关于慕容沣的一切。
她逃跑并不全因为那一纸婚书,不仅因为那纸婚书上妻子的名字不是她。在看到那张纸的某一个突然的瞬间,她觉得自己被玩弄,被戏耍,像是一只被捏在手心里的鸟,她自己拔下来自己最漂亮的羽毛,换来的却是那人撒开手掌。不吭一声地放她走,那支羽毛随风飘走,或许落在某个角落,再也找不到。
慕容沣试过找她,他竟不知道萧清瑜这么能躲。是因为太了解她,还是说,他还不够了解她。
他早就知道萧清瑜在意什么,他也想给萧清瑜自己能给的一切,奈何清瑜在意的,他给不起。
他派很多人去找过萧清瑜,怕是早已找遍了承州城的每一个角落,直到最后一个人来告诉他,她并没有留下半点可以让他追寻的痕迹。
房间的窗户只开细细一条缝,有风挤进来,落几抹灰尘在那张空荡荡床上,桌台上的灯亮得扎眼,他折最后一只纸鹤,一只飞不起来得纸鹤。
留不住的,只能放手,早就留不住的,何必强留。
都知道这不像是慕容沣的性格,他向来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即使得不到的,他也一定用尽全部的方法手段来得到自己想要的。对于尹静琬也是,从一开始,从慕容沣发现自己爱上萧清瑜时,他就不可回头地消磨掉了自己所有的耐性,他第一次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她原是天上自由的鸟,拥有自由的思想和灵魂。
原是他,早该放她走。
她是鸟,不是那只飞不起来的纸鹤。
终于,他靠在椅子上,抬头看天花板,任由一点点乌云铺住承州,他带一点干哑和酸涩,“别找了。“
只要她想躲,他明知自己永远找不到。
清瑜早就离开了承州,她的决定,迟疑又果断,她下定了决心离开他,离开承州,但她并没有下定决心,要不要放弃爱他。
纸鹤终究折叠了离别,卡在时间的裂缝里,一去不复返。
她带着所有的爱意和期望奋不顾身走到承州,却是孤身一人,坐上了离开承州的火车。
月亮始终清冷,今年的兰花开的不算好,想来,她或许也不算孤身一人。
萧清瑜的家人劝她回家,既然离开了慕容沣,如今许建璋也靠不住,那就回家住,回家当父母的乖女儿,回来就好,一切都无所谓。
可是,她无所谓。
她不可以在家生下这个孩子,没错,她决定生下孩子,既然已经想好了此生不可能再相见,那就当是这辈子唯一轰轰烈烈过的念想。
她想过要不要去法国,可她终究舍不得这片土地,她无意中闪过一丝让自己都觉得恐怖的想法,她不可以接受她无法生活在没有他的国度里。
那样太远,想他太难。
“你既然离开他,就该断了念想,断不干净的念想只会折磨人,活生生将人,折磨致死。“
“不至于,念想我总归是要留的。“
萧清瑜不是回家常住的,她是回家告别的,爱情于她好比燃过的灰,碾一把能成粉末,她不再想,离开了承州后,她离开了乌池,去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去一个安宁的地方,去一个不会再被卷入任何纷争的地方。面对程信之的问题,清瑜在想要不要告诉他,“我不会告诉你我会去哪,我不会让沛林找到我的,你不必再问了。“
“他是他,我是我,你不愿意我做的事情我绝不会做,你离开乌池,是想生下这个孩子,对吗?“
萧家人并不知她怀孕的事,她有意瞒着,没人知道她曾嫁给慕容沣,即使那只是薄如蝉翼的一张纸,却注定刻下了她的一生。
她不可以自私地把孩子养在父母身边,不能
让她的父母去替她面对那些关于她的骂名,
未曾婚嫁,却有个孩子,谁也落不着好处。
“承州城南,你可以在那里找到我,但我不希望你找到我。“
于是,萧清瑜又回到了承州,离慕容沣很远,可又很近的地方。
“为什么是承州?“信之轻轻皱起眉头,好不容易逃出了那个地方,为什呢还要回去,当笼中鸟?还是瓮中鳖?
她没有回答程信之的问题,有些事情,她自己知道就好,不必说给那么多人听。
她知道慕容沣会找她,也知道,终有一日他会放手,他会停止寻找,也终有一日会给她时间和空间,有一个可以给她缅怀的地方,缅怀他们的过去,最好的地方,莫过于承州。
程瑾之高傲地以为她终于成了慕容夫人,终于可以把自己想要的东西牢牢抓在心里,所谓感情,不过如此,算不上唾手可得,倒也带几分轻而易举。嘴上说着重要多轻巧,放萧清瑜走的时候,她的麻木不仁让她感受不到慕容沣对萧清瑜的半点真心。她只觉得可笑,说几句轰轰烈烈的话又怎样,到头来,赢的还是她。
程瑾之却发现,慕容沣不再看她,他甚至不屑于瞥她一眼,他甚至不想遇见她,他的眼睛里带着的不是对程瑾之的厌恶,而是一种空洞,像是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那双空洞的眼睛,三姐曾这样说,就像是沛林站在悬崖边上,背后是无尽深渊,他在等,等某一个时间点,一旦那个时刻来临,他可以头也不回地纵身一跃,粉身碎骨。
后面的话,三姐没有对程瑾之说。
“如果直的有那么一瞬间,悬崖那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