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和……”

一墙之隔后，朱棣沉默许久，才看向姚广孝：“和尚，那小子说的，可属实？”

朱棣是武夫不假，但朱元璋吃过没文化的亏，所以在发迹后，一直都很重视对后代的教育。

所以，朱棣也读过很多书。

但他在读书这件事上，终究还是没有姚广孝专业。

而这时的姚广孝，早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走神儿，也不是在摸鱼，而是在脑子里飞快回忆着自己曾读过的书。

周本记、晏子春秋、史记、诗经、春秋、齐民要术……全都对上了！

周幽王、三国、南北朝、两宋、元……

确实，天灾人祸不断，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天气很冷！

良久过后，姚广孝如梦初醒的缓缓睁开双眼：“不可思议，史书就在那放着，几千年来无数人翻了又翻，竟然都没有发现这一点……”

听到这番话，朱棣的拳头悄然握紧了。

现在的大明，正处在陈牧所说的“温暖期”，还看不出什么问题。

但是，“寒冷期”早晚会来的。

到了那个时候，他的子孙后代，又该如何应对？

朱棣忽然有种想摊牌的冲动，他想打穿这面墙，直接揪着陈牧的脖子，让他把话说清楚。

而就在这时，朱高煦也终于回过神儿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朱高煦一脸的不可思议：“我大明，北驱鞑虏，富有四海。怎么可能，会连个小小的天灾都撑不过去？”

“……”

你这话，让我怎么解释呢？

以你的智慧，我就算解释了，你恐怕也无法理解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是多么的渺小。

这一刻，陈牧忽然想起了史书上的崇祯。

【崇祯元年，北方大旱，寸草不生，陕西八年大旱不雨，全陕天赤如血。】

【五年大饥。六年大水。七年秋蝗、大饥。八年九月西乡旱，略阳水涝，民舍全没。九年旱蝗，十年秋禾全无。十一年夏飞蝗蔽天。】

【十三年大旱，人相食，草木俱尽，土寇并起，饥民多从李自成……】

苦逼他妈给苦逼开门，苦逼到家了。

在位十七年，赶上小冰河期，旱灾，蝗灾，水灾，瘟疫，农作物大幅减产，对内要收拾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还有皇太极在关外虎视眈眈……各种苦逼事儿，就从来没消停过。

那是真惨呐！

要不是几百年后的事儿，说了也没人信，陈牧是真想把崇祯的苦逼史写出来，然后狠狠拍在眼前这猛男的脸上。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皇帝为什么要讲究个金口玉言？皇帝，又称天子。”

看着朱高煦那一脸愤懑的模样，陈牧有些无奈的朝天上指了指：“天子，即上天之子。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你想想啊，连续多年天灾人祸不断，在大字不识一个的百姓眼里，这是不是代表，上天已经不爱这个儿子了？”

“首先，天子统治的合法性被动摇。然后，有心人振臂一呼。”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你想想元末的时候什么样，等到小冰河期到来，明末的时候大概也就那样。甚至，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轰隆！

陈牧的一番话，犹如一道惊雷，震得一墙之隔的朱棣脸色惨白。

明末乱世，朱棣只能算赶上三分之一。

但他知道，他爷爷、太爷爷，还有大伯一家子，几乎都是活活饿死的！

朱元璋、刘福通、陈友谅、芝麻李、郭子兴、赵均用、盛文郁、毛贵、田丰、王士诚、余宝、杨诚、破头潘、大刀敖、李喜喜、彭和尚、青军、黄军……

大小几十路反王，天下大乱！

两百多年后的大明，也会是那般模样，只是想一想，朱棣的脑门就渗出一层冷汗。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朕的大明，岂会……

“不对！”

就在朱棣心乱如麻的同一时间，朱高煦突然猛的一拍脑门：“陈兄弟，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有招儿！”

有吗？

陈牧眯着眼睛想了半天，总算想起来了。

昨天晚上，这家伙揍他的之前，确实是说过两句。

“嗐，你说这个啊，其实说真的，也不能说是小冰河期导致一个朝代的灭亡，只能说是在王朝末年，小冰河期，会加速这个王朝的灭亡。”

“天灾是无法避免，但只要做好准备和统筹规划，确实可以把气候问题压制在局部，避免它蔓延到全局。”

“一个国家会灭亡，必然会伴随着战争。那么，历代王朝末年，农民为什么会起义？归根结底，还是吃不饱饭。人都快饿死了，那当然要拼一把，直接抄刀子抢他娘的！”

“在这里啊，就必须要讲到小农经济的稳定性和脆弱性了。”